秦颂看我进来，把我叫到她面前坐下，问道。 我叹了口气，没有解释的打算，老实认错：“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 既然已经犯了错，纠结原因，就没有意义了。职场就是这么无情。 “你……唉。”秦主管摇摇头，随口猜测，“我看你脸色不好，好像是哭过？难道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吗？” “……” 我呼吸一窒。 “男朋友”这个词，触痛了我最敏感的神经。陆泽南从来都没承认过，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和他之间……只是炮友关系而已。 我没说话，秦主管还以为，我是默认了。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事，本来就是这样，别太当真。乔叶，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到更好的。” 我努力把两边的嘴角往上提了提：“谢谢您。” 秦颂好像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对了！那个投行的海归，不是对你很有意思吗！” Aaron么？ 我低下头，没说什么。 秦颂对我挤了挤眼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乔，想想看，搭上Aaron，你可以给公司谈下多少单子啊！” 他的热情一下就高涨起来。我只能敷衍过去：“谢谢，我会考虑的。” “今天去休息吧。”秦主管走回办公桌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上班。” …… 有了顶头上司的话，我回到办公位上，就开始收拾东西，想要回家。 刚刚收拾好，办公位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接起电话，听见前台莉莉的声音：“小乔姐，前台有客户找您。” 又是客户……现在，我还真不想见客户了。 我嘴唇蠕动了下，把一句“我请假了”吞了下去：“让他等等。我这就来。” 我把收拾好的提包，重新放回桌子底下的格子。一回头，看见楚楚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难道说…… 我皱了皱眉，起了疑心，走到楚楚旁边，问她：“哪个客户要来见我？是不是那个Aaron？” “你别乱说。”楚楚摇头，一本正经地否认，“我又没和他联系，怎么会知道他来没来找你？” 我的疑心，被她的话打消了一点。 楚楚催我：“快去吧，乖！” 想起楚楚在乔菲婚礼上的表演，我的疑心又被提得高高的：“你真的没骗我？” “我……我骗你干什么呀？” 楚楚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如果她的眼珠子没有到处乱转，就装得更像了。 “楚楚，你……” 我叹了口气，刚想说话，身后就响起了Aaron的声音：“乔叶，你好。” 他已经上来了？这么快？ 我回过头，眼神闪躲，伸出了一只手：“你好。” 楚楚喜笑颜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做什么。 Aaron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身上有高级古龙水的香味。只是不知怎么，我脑子里出现的，却是另一双手——一双比Aaron更修长、好看的手。 见我有点发呆，Aaron笑了，扬了扬手上的公事包：“不请我坐坐吗？今天的事情很重要。” “啊？……哦，当然。” 我回过神，带着Aaron，走进一间没人的会议室。 Aaron先替我拉开一把椅子，自己再落座，从棕褐色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却没有把文件给我：“你昨天睡得不好？” 我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口不应心地回答：“还好。” Aaron执着地问了下去：“可是，你的脸色……” 我有点头疼，语气疏离淡漠了不少：“Aaron先生，你不是来谈业务的吗？”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和Aaron的这项业务，对我们公司而言至关重要，甚至直接关系到我们下半年的营收。我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把这个大客户得罪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试着解释。 Aaron笑了笑，把文件递到我面前：“不是你的错。我确实问得太多，太不专业了。” 他的温柔，把我的尴尬化解于无形。 我接过那份文件，一页页认真地看了下去。 我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看出什么来。只觉得文件上的铅字，一个个好像长了腿，在我眼前来回跳动。 Aaron一直耐心地等着，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他越安静，我就越不好意思。没办法，我把文件放在一边：“抱歉，我现在状态不好。” Aaron笑笑：“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状态不佳的时候。” 他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得刺眼。我低下头，没敢继续看他。 Aaron对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一个男人，只有在对女人有意思的时候，才会对她这么好。 现在的他，好像已经不满足于跟我上床了。 但是，我对他完全没有那种感觉。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以后会不会慢慢产生。至少现在没有。 一阵沉默。气氛有点僵硬。 Aaron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在这里没有看文件的灵感，换个地方，说不定就有了。” 他约我出去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我心不在焉地笑笑，随口应付：“是吗……” “两条街之外，有一家咖啡厅。”Aaron主动提议，“那里的蓝山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咖啡吗…… 这个提议，让我动了心。或许喝了咖啡，我的状态真的会好一点呢？ 而且，我也确实需要弥补一下之前工作上的失误。 “那……也好。” 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Aaron的邀约。 …… Aaron开车，把我带到了他口中的那家咖啡厅。 这里装潢精致富丽，不失典雅。来往的客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流露着上流社会的气息。就连Menu上的咖啡，也很少有低于两百块的。 自从我十六岁离开乔家，就很少来这种地方了。 我有点失神。服务生叫了我好几遍，我都没听见。 “小姐……这位小姐？”服务生试探着叫了我一声。 “啊，抱歉。”我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要一杯蓝山，双倍糖奶。” Aaron看了我一眼，点了一杯黑咖啡。 服务生离开之后，Aaron问我：“你喜欢吃甜的东西？” “是啊，很喜欢。” 我扯了扯嘴角，回答他。 我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不需要太过苦涩的咖啡来点缀。清咖啡这种东西，在我看来，最适合无忧无虑的少爷小姐们喝。 只有没吃过苦的人，才会对苦味抱有幻想，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