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的门打开。楚楚缩在我背后，探头探脑。 现在，正是探视时间。我左右看了看，确定乔家人不在附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ICU。 我也不知道乔家人为什么不在。或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让我见奶奶一面。 姑姑正守在奶奶的病床边。看见我，她惊讶地站了起来：“叶子，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来吗？” 我没理她，扑到奶奶身边。 奶奶的眼睛紧闭着，鼻子上插着氧气管。 姑姑低声说：“昨天，你奶奶被顾湘气得晕过去了。之后就再没醒过来。” 顾湘……又是那个女人！ 我感觉一阵热血上头，直起身，擦擦眼泪，问姑姑：“顾湘在哪？” 姑姑大概看出我在生气，劝我：“你今天打了顾湘一顿，也算是给你奶奶出了口恶气。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了。你先走吧，啊？” “可是，我……” 我怎么也不愿意。 不知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总觉得，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奶奶。 姑姑急得跺脚：“你快走啊！” “我……” 我刚要说话，ICU病房的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同时，顾湘尖利的嗓音远远传来：“哎呀，泽南，你还特意跑来医院一趟……真是麻烦你了。” 乔北亭笑声爽朗：“是啊，真不好意思。” 乔家人回来了。同时，来的还有陆泽南。 我有种冲动，想冲到乔北亭面前，质问他：奶奶都病成这样，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姑姑脸色剧变：“糟了！”她打开病房里的柜子，把我往里推，“你先进去躲躲，他们回来了！” 我定定神，把楚楚塞进柜子里。 楚楚还来不及表达抗议，就被我推了进去。 姑姑意外地看着我：“你这是？” “楚楚是跟着我来的。我不能让她吃乔家人的亏。”我握了握拳，“他们要打要杀，冲着我来！” “你这孩子……唉！”姑姑连连摇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姑姑四处看了看，掀开病房的床单，用力把我推到床下的空间里。 我在病床底下躺好的瞬间，病房的门，也被人推开了。 “长辈病了，我过来看看，是应该的。” 陆泽南磁性的嗓音，在床边的位置响起。 他的话明明很正常，我却觉得说不出的虚伪。 顾湘“呵呵”地假笑两声：“哎呀，这个年代，难得还有陆总这么孝顺的人呢。不像菲菲那个姐姐……” 乔北亭呵斥她：“这个时候，提她干什么！我就当没这个女儿！” “你们好意思这么说吗？”是姑姑愤怒的声音，“尤其是你，顾湘！要不是你，妈会变成这样？” 我悄悄掀起一点床单，从床单的缝隙里，窥探着外面的动静。 灯光下，乔北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自知理亏，低声骂了一句“吃里扒外”，愤愤地走到了一边。 顾湘挤出两滴眼泪：“南音，你可别这么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妈会一下子就……” 姑姑又把火力对准顾湘：“你不知道？妈在你家待了那么多年，你会不知道她的身体什么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我……” 顾湘眨眨眼，一脸委屈，百口莫辩的样子。 “好了，乔南音！”乔北亭沉声说，“你除了欺负顾湘，还能干什么？” 姑姑被气得胸脯起伏：“乔北亭！” “好了好了，北亭。”顾湘上前，拽住乔北亭的胳膊，“妈病了，南音也是一时着急，才会……” 姑姑冷笑：“装！你接着装！” 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见，绝对会以为是姑姑在欺负她。现在的顾湘，哪还有一点暴打我时的气势？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乔菲这个假惺惺的白莲花德性，绝对有顾湘的一份功劳。我差点被恶心得吐出来，转过头，不想再看她。 视线掠过病房的一应陈设，我注意到，陆泽南拎着两盒高档礼品，好整以暇地站在抢救台旁边，表情好像在看戏。 我心一凉。 乔家人不惜抛弃自尊，来讨好陆泽南。殊不知，在陆泽南眼里，这只是一场拙劣的喜剧而已。 我小心地放下床单，不想再看下去。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厌恶。 忽然，病床微微动了一下。 难道说，有人发现我的存在了？！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隔着床单，我看见乔北亭的鞋子在移动，踢踢踏踏地走到床前，语气惊喜万分：“妈，你醒了！” 奶奶醒了！ 我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 顾湘一点点蹭到床前，叫了一声：“妈。” 奶奶的声音很虚弱：“这是哪里？” “这是……医院。”听起来，乔北亭有点心虚。 顾湘说：“是啊。妈，已经没事了。” “我不是你妈。”病床上，奶奶坚决地说，“我就算家门不幸，也生不出顾湘你这样的女儿。” 乔北亭打圆场：“妈你别生气。顾湘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看，这是小陆，要和菲菲结婚的那个人。多一表人才啊，是不是？” 奶奶冷冷地回答：“乔菲不是我的孙女。我只有一个孙女。” 言下之意，她只承认我的存在。 乔北亭顿时傻了眼：“妈，你怎么……”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妈！” “够了！都够了！”姑姑生气地走到病床前。从床下影子的动作，我看见，她是在把乔北亭和顾湘赶开，“妈还在生病，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尤其是你，乔北亭！” 乔北亭大声问：“我怎么了？！” 听起来，他被气得不轻。 “你女婿找了个金龟婿，你得意，可你也用不着在妈面前显摆。”姑姑冷笑，冲着陆泽南说，“东西放下，然后请你离开。我们这里庙小，供不起天弘集团的太子爷这尊大佛！” 被抢白了一阵，陆泽南也不生气，反而配合了一句：“乔夫人得了一场重病，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嗯。”姑姑的语气稍有缓和。 “那，我就先离开了。” 陆泽南说完，就想把带来的礼品放在床下。 我大急，又什么都不能做，硬生生地看着他掀开了床单。 “那个……” 姑姑乔南音刚想阻止，就已经来不及了。 陆泽南弯下腰，视线恰好和我的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