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菲把声音压得更低：“比方说，找个人把她……” 她的话声音太小，我拼命靠近，还是听不清。 乔菲说完，顾湘拍了拍手，一脸赞同：“对，菲菲你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嗯。” 乔菲矜持地笑了，笑容里充满得意。 顾湘搓了搓手：“妈在这里还有点人脉，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到时候，就让他们来对付乔叶好了。” 道上的朋友？对付？ 我听得惊疑不定。眼看着她们的话快要谈完，小心地走开了。 两点五十左右，我看见陆泽南的车子到了医院楼下。 乔北亭一家很快下来，个个喜形于色。隔着十几米，我都能感觉到，他们有多激动。 陆泽南下车，和他们说了几句，就回到了车上。 乔家人也都坐上了陆泽南的车。乔菲忸怩了一会，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摸了摸下巴。 乔菲的举动，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等到陆泽南的座驾在视野里消失，我迫不及待地拎着包，进了18层的ICU。 ICU里，除了姑姑之外，还有一个护士。那个护士，正是昨天说奶奶病情不容乐观的那一位。 我抱着点侥幸心理，上前问她：“我奶奶的情况……有没有好一点？” 护士把我拉到门外，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有点焦虑：“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病，确实有好转了。”护士回答，“但是，这是在我们大量用药的情况下。她的身体素质很差，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到底能坚持多久……” 我一下急了，拽住护士的制服：“求你救救我奶奶！药费、手术费，不管出多少钱，就是砸锅卖铁，我都会出的！” 护士同情地看着我：“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 “叶子，你回来。”姑姑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别为难人家。” 我触电一样地回过头，看见姑姑眼圈含着泪水，站在那里。 “可是……”我还不死心。 “你奶奶的病，我们心里都有数。”姑姑走到我旁边，把我的手从护士袖子上拿开，“你为难人家也没有用。命该如此，没办法。”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个说法，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被顾湘气成这样，难道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吗？ 护士摆脱了我，急忙走到另一间病房前。 姑姑挽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回了奶奶的病房。 奶奶还在昏睡。姑姑和我一起，在折叠床上坐下之后，严肃地问我：“叶子，你说实话。” “……” 我没反应过来。 姑姑犹豫了一会，又问：“你是不是……欠了别人的人情？” 我一愣：“啊？” “叶子，别骗我。”姑姑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陆泽南刚把乔北亭一家带走，你就过来了。连着两天，都是这样。” 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一心只想着来看奶奶，没想到会被姑姑看出端倪。也对。这两天我来得都很凑巧，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姑姑也是身经百战的商场老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呢？ 但是，和陆泽南做交易的事，我死活也不能承认。 我努力摆出自然的表情：“那是凑巧而已。” “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那第二次呢？”姑姑指指我压低的帽檐，“而且，你还穿成这样。” 我灵机一动，解释说：“我怕被乔家人认出来。” “是么？”姑姑怀疑地看着我。 “是。”我点点头，昧着良心，“我真的没和陆泽南有什么交易。” 姑姑的眼光里，又多了不少怀疑。 我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姑姑只说我和别人做了交易，又没说我和谁做了交易。我怎么会知道，姑姑说的，是陆泽南呢？ “我……姑姑，你听我解释……” 我硬着头皮，想补救。 姑姑摇摇头，打断了我：“算了。叶子，你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我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有一点疲乏，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失望。 过了一会，姑姑又说：“欠钱好还，欠人人情不好还，不管怎么说，这么做都是不好的。叶子，你欠下人情的时候，就要想好怎么还。” 我有点难受。刚想说话，病床上的奶奶忽然出声：“叶子？是……是叶子吗？” 我听见奶奶的声音，顿时把姑姑的怀疑扔到了一边。 奶奶的眼睛微微睁着，眼珠已经有点浑浊了，眼光还是我熟悉的慈祥：“叶子，你来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姑姑也劝我：“是啊，你奶奶说得没错。你知不知道，乔家人有多恨你？” 这些事，我当然知道。可是，如果奶奶去世之前，我没能多见见她，我会一生不安的。 我扯开了话题：“奶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奶奶感觉很好。” 奶奶和蔼地笑了笑，示意我过去。 我坐到奶奶旁边。奶奶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我。 那把钥匙很小，不像什么门钥匙。 我抬起头，问奶奶：“这是什么？” 姑姑替奶奶回答：“这是你奶奶箱子的钥匙。箱子里，是她年轻时候收藏的珠宝、纪念品之类。” 奶奶点头：“是啊。叶子，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 她的举动，让我有种托付遗产的感觉。 我浑身不舒服，摇摇头，把钥匙交还给奶奶：“等奶奶出了院，再给我吧。” 我知道，我只是不敢面对奶奶可能去世的事实。 奶奶摇摇头，眼神坚定。 姑姑擦擦眼泪：“好了叶子，你就收着吧。你不收着，这些东西迟早要落到顾湘母女手上。” “可是……”我还是有点犹豫。 奶奶的语气重了不少：“你想让奶奶死后，也得不到安宁吗？”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钥匙收了起来。 奶奶欣慰地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孙女。” 她说话的时候，有风声从牙齿之间漏出来，衰弱得不得了。 我心一酸。刚想说点什么，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这个时间，谁会来这？” 姑姑一皱眉头，走到了门边，打开一条门缝。 看清外面的人，姑姑脸色剧变，把门一关，整个身体顶在了门上：“叶子，快藏起来！你爸爸他们回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