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要看看自己吐出来的东西长什么样？” 陆泽南充满讽刺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我被他说中了，只好窘迫地转开眼光：“没，我是看你这袖扣有点眼熟。” 陆泽南的袖扣，和他这个人一样闷骚。珍珠贝的质地，上头雕刻着什么纹章。尽管我不懂西装配饰，也看得出来，它很贵。 陆泽南嗤笑了一声，又给我倒了杯水：“漱口。” 我嘴里确实有点难以描述的异味，就接过了水。 谁知道，那杯水刚一入口，我就无法抑制地又吐了出来。 “呕——！” 陆泽南刚好站在我床边。这一下，他那条质地高级的裤子也遭了殃。 “乔——叶！” 陆泽南咬着牙，从牙缝里念出了我的名字。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没空顾及他的情绪了。我吐完了胃里的东西，连胆汁都呕了出来，胃里的翻腾才稍稍缓解，靠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息。 陆泽南起身去了卫生间。我听见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又有点想吐。 过了一会，陆泽南湿淋淋地走了出来，把我从床上扶了起来。 哦，原来他刚才是去冲掉裤子上的脏东西了。 我晕乎乎地问他：“你要干嘛？” “送你去医院！” 陆泽南冷冷地说了一句，一下把我抱了起来。 他身上有自来水的味道，还有点没冲干净的秽物味。 要命，这种味道真恶心。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戴上口罩。 我想让他放下我，想说我自己能走。可我实在太难受了。闻着他身上那股味，我觉得，自己难受得连说话都困难。 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得罪陆泽南，不如先让他带我去看病。 我安慰了自己两句，一路沉默了下去。 陆泽南开车，把我带到了奶奶住院的那家医院。 已经到了夜间急诊的时间。陆泽南抱着我挂了号，往急诊室走。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挂号处负责收银的护士小妹，轻轻地“哇”了一声。 不用想，我也知道，她是在感叹陆泽南和我之间，暧昧的姿势。 我不禁充满恶意地想：要是她知道陆泽南到底是什么脾气，她还会是这个样子吗？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味。这种味道，把陆泽南身上呕吐物的味道压下去了。 没再闻到那种恶心的味道，我感觉好了不少。 陆泽南把我抱进急诊室，又把我放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 我没掌握好平衡，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陆泽南又扶着我的腰，固定住我的位置。 这纯粹是他自找的。我想，要是他当时没放任乔菲打我，现在也就不用这么折腾了。 夜班医生是个五六十岁的半老太太，一张圆圆的脸，慈眉善目，长得很温和。 她推了推眼镜，问我：“怎么了？” “我……” 我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陆泽南直接开口：“她吐得厉害，发着高烧。” “这样啊。” 医生握着笔，在病历本上记了几行字，又问，“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前……” “前天早上。” 陆泽南回答得比我还快。 女医生笑了，善意地问：“小情侣？感情真好。” “……” 我无语。 陆泽南笑笑，没说话。 我看着他的笑脸，又觉得有点反胃。也不知道是生理上的反应，还是被他恶心的。 呼吸有点困难，我把口罩摘了下来。女医生看着我脸上的伤，傻了眼：“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陆泽南抿了抿唇。 我笑了，指着陆泽南：“被他女朋友打的。” 陆泽南脸色微冷，却没否认。我想，他大概是默认了。 女医生看看陆泽南，脸色怪异，给我开了个单子：“去拍个脑CT。我怀疑你是脑震荡。” 陆泽南点点头，抱起我，走出了急诊室的门。 一路上，我们俩谁都没开口。 夜里，医院的人很少。我交了钱，很快就到了拍CT的时候。 “乔叶！” CT室的医生喊了一声。 我赶紧摘下身上的钥匙、首饰之类，要交给陆泽南。 陆泽南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伸手。 “咦？我没看错啊……”医生挠了挠头，又大声叫，“乔叶！乔叶！” “你有毛病啊？！”我急了，骂他，“让我来看病的不是你自己吗？你要是不想让我拍这个CT，那现在就走，别看病了！” 陆泽南冷冷地问：“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我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我刚才在那个女医生面前的反应。 我也冷冷地问他：“那你说，我说错了吗？” “没有。” 陆泽南安静了下，接过我身上的零零碎碎，“进去吧。” 有病。 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扶着墙进了CT室。 拍完片子，我看见陆泽南背靠着墙，站在CT室边上，修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香烟。 “医院里不让抽烟。”我提醒他，又小声嘀咕了句，“有没有素质。” 陆泽南也没生气，把烟亮给我看了看：“泡了水，湿了。” 我“哦”了一声。 实际上，我对他的烟湿了没有，连一点兴趣都没。 夜里，CT室出片很快。十几分钟之后，陆泽南就抱着我，回到了那间急诊室。 女医生看过我的片子，下了结论：“轻微脑震荡，打出来的。” 我揉了揉脑袋。 乔菲下手还真狠。 陆泽南问：“需要住院吗？” 女医生想了想：“可以住，也可以不住。还是看你们的意愿吧。” “哦，那我不住……” “那好。”陆泽南又和我同时开口，“怎么办住院手续？” 我傻了眼。 等我反应过来，陆泽南已经出去替我办手续了。 我一把抓住女医生的手：“大夫，我不想住院，有没有办法取消这个手续？” 女医生有点为难：“你的病情，住院休养一阵也有好处……” 我差点哭出来。 天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在这家医院待着。浪费时间不说，万一被奶奶看见怎么办？ “还有个事情。”女医生拍了拍我的手：“你一个女孩子，要注意保护自己。” 我没反应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