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姑父点清了钱，搓着手过来，冲我谄媚地笑：“侄女儿，你这是雪中送炭啊。你弟的婚事差点就折在这三十万上了。” 他的笑容有点猥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可堂弟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婚事。姑父这人就是这样，连编借口也编不出什么出色的。 我本来不想理他。看在姑姑的份上，才冲他微笑了下。 谁知姑父居然得寸进尺：“其实吧，你弟的装修钱也还没着落呢。不然你……” “快滚！”姑姑脸上挂不住，站起来把姑父往旁边推，“给我滚！” 姑父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也没敢在我面前说什么，瞪了姑姑一眼，抱着那包钱，转身走了。 姑姑摇摇头：“叶子，留下吃饭吧？” 折腾了这么一会，我也没了胃口，就婉拒了。 和姑姑又说了几句话，我离开她家，回家处理Aaron那份合同。 推开家门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到，陆泽南正站在里边。 推开门之后，房间空空荡荡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果然没人。我早该知道，什么预感，都是不准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庆幸，还是在失望。随便从冰箱里拿东西吃了几口，就开始改那份合同。 ……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十一点钟。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改到一半左右。 越改越生气。 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就恨不得把秦颂掐死了。这份合同里的漏洞，足够让合同成为一个筛子。 我只知道秦颂远离工作一线很久了，但我之前还真没看出来，他居然这么没用…… 天呐，真是太折磨人了。 又圈掉一个错误的贸易术语，我彻底崩溃了，把圆珠笔往旁边一扔。 “咚”地一声，圆珠笔砸到地上。 “不高兴？” 陆泽南低沉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我一个激灵，差点被吓到心肌梗死。 陆泽南弯下腰，把那支圆珠笔从地上捡起来，放到我手边。 我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吓得直往后缩。 陆泽南看着我的动作，眯了眯眼睛。 “神经病！”我回过神，骂他，“你到底有完没完！乔菲都回来了，你还缠着我干嘛？” 陆泽南不以为意地笑了，坐到我旁边的沙发上，往我手里的文件看了看。 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你还在给那个Aaron改合同？” 有病，这种事也用得着他管？ 我一点都不想搭理陆泽南，继续拿圆珠笔在合同上写写画画。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摔打，刚写了两笔，那支笔就断了油。 我把那支笔丢掉，摸了摸平时放笔纸的地方，摸了个空。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最后一支笔，其他的都用完了…… 倒霉的事，总是接二连三的。 我叹了口气，拿上钱包下楼买笔。 陆泽南拦住我，声音波澜不惊：“晚上不要出门。” 我不出门，鬼来给我改合同…… 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去管你的乔菲，好不好？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陆泽南眼底，好像压抑着火气。 我可不想管他发火不发火的，绕过他就往楼下走。 走出几步，背后的陆泽南骂了一句：“不知好歹。” 呵呵……我的嘴角抽搐了下，他还真好意思这么说。 …… 楼下有家杂货店，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营业。店面很小，收银员就是店主，是个二十来岁的英俊小伙子。 我拿了一整盒圆珠笔，给他看了一眼，递过去一张百元钞票。 “这种笔涨价了。”店主一边低头找钱，一边提醒我，“现在是二十四块一盒。” 我打了个哈欠：“哦，谢谢，没关系的。” 店主找好钱，冲我笑笑，露出牙齿。 我敷衍地笑了笑，转身要走，被他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我回头问：“怎么了？” 店主走出柜台，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咖啡递给我：“很晚了。回家要继续工作的话，就喝一罐咖啡吧。” 我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还要继续工作？” 店主又笑了：“不工作的话，也就不会专程下来买笔了。”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纠结，拿出他找给我的那堆零钱：“咖啡多少钱？” 店主说：“不要钱，送给你喝。” 我瞪大了眼睛：“啊？” “你总来这里买东西，大家都认识。对了，你是老师吧？”店主冲我眨眨眼，提醒我，“晚上加班太晚不好哦。” “谢……” 我刚说了一个字，手里的那罐咖啡就被人抢走了。 陆泽南把咖啡丢回店主手里，冷冰冰地说：“谢谢，不劳你关心。” 店主呆住了，捧着咖啡，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欲哭无泪，觉得整张脸都丢尽了。 他这么一说，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来这儿买东西…… 陆泽南拽起我就走。走到小区里的花丛边，我看着旁边没人，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陆泽南踉跄了下，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拿着那盒笔往家里走。才走了两步，就被陆泽南从后边一把抱住。 他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把头抬起来。 陆泽南不开口，我也知道要发生什么。 我没法反抗，只能愤怒地瞪着他，在心里早就把他砍死了十七八遍。 陆泽南的唇靠近我的嘴唇，在距离只有一公分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下了。 “乔叶。”他的声音很低沉，“我们谈谈。” 他松开手臂，那股死死箍着我身体的力量消失不见。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飞快地往前走，想甩开陆泽南，可他的脚步声始终亦步亦趋。 我干脆停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楼道门口。 “是吗？”陆泽南的脸色冷了一瞬，随即笑了，“你和我没有话说，那和我之前给你的钱呢？” “……”我愣住。 陆泽南顺势抱住我，在我耳边说：“三十万现金，你的消费方式还真……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