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说得信誓旦旦，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我怀疑地打量着他，就听见小助理哽咽的声音。 “秦……秦总监，这东西明明、明明是你让我检查的……怎么……” 我恍然大悟。 秦颂冷笑，一摊手：“我让你检查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小助理凝噎：“我……” 我忍不住骂他：“脸都没了，还要什么证据。” 秦颂没理我，对HR总监说：“这回，能开除她了吧？” “……可以。” HR总监怜悯地看了小助理一眼，摇了摇头，按下打印机的按钮。 “哒哒哒”的喷墨声里，秦颂的表情更得意了。 HR总监把辞退通知书打印出来，递到小助理手里：“来，签个字。” 小助理呜呜咽咽的，不愿意接。当然，换了是我，我也不乐意。 “小董，你就签了吧。对你没坏处。”HR总监劝她，“这种辞退，是要补偿你两个月工资的。” 小助理哭得小脸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是，明明不……不是我的错啊。” HR总监有点不耐烦了：“这和是谁的错没关系。” 我看不下去，阴阳怪气地接口：“是啊，跟谁的错没关系，跟谁让你背锅有关系。而且公司都给你补偿了，你就得千恩万谢地接受——王总监，我说得对吧？” HR总监脸一红，不说话了。 他好歹是个正常人。我大喇喇地把职场的所谓潜规则揭出来，他还会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秦颂的脸皮就要比HR总监厚多了。 秦颂一摊手：“这就是规则，不服就自己出去啊。” 小助理还在哭，HR总监在旁边叹气。 半天争不出个头绪，我也有点烦。 秦颂的秘书在门外敲门：“秦总监，林总给您一份文件，我放在您办公室了。” 秦颂沉着脸打发他：“知道了，出去。” 看见他的秘书，我想起一件事，问HR总监：“我是不是有个秘书名额还没用？” “对。小乔你这个级别，一般是配秘书的。”HR总监点头。 我指了指小助理：“那我就要她。” 秦颂和我平级，管不到我手底下的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HR总监也大松了口气，赶紧把辞职通知送进碎纸机，另打了一份调职通知出来。 “你！乔叶！”秦颂计划不成，气得够呛，哆嗦着指着我，“你给我记着！”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我和秦颂之间的仇恨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我耸肩：“我等着。” 秦颂拂袖而去。HR总监打印好文件，递给小助理：“在这签字。” 小助理抽了抽鼻子，乖乖地签好了字。 HR总监看了我一眼，劝我：“乔总监，还是要以和为贵啊。你们这样，折腾得我们也不得安宁，何必呢。” 我失笑：“好好，下次我们的事儿一定自己解决，不打扰您。” HR总监点点头。 我领着小助理，从人力资源办公室离开。 一出门，小助理拉着我的手，深深给我鞠了三个躬。我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这是在干嘛？！”跟遗体道别？ “谢谢……谢谢您。” 小助理眼眶通红，声音还带着点哭腔，“我家里穷。有个在上学的弟弟，还有个糖尿病的妈妈……就指望着我这点工资养着。谢谢您了……” 听了她的话，我有点愧疚。 这件事虽然是秦颂做的，但我也有错在先。 我是配不上她的感谢的。 我很想客气几句，但我说不出来，尤其是对着小助理那双眼睛。 许久，我转过身，直接离开了。 …… 回到办公室，林总的秘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看见我，她走过来：“小乔姐，林总找您呢。” 我一点都不意外：“秦颂又去告状了？” “这个啊……” 漂亮秘书为难地笑笑，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秦总监今天又谈成了一个单子，是鼎盛公司的。林总现在看他很顺眼呢。您进去之后，还是别正面和他对上的好。” 鼎盛公司，那不就是我刚去过的地方么？ 她这样说，事情就很明显了。 “谢了。” 我冲她笑笑，往楼上走。 刚进林总办公室，我就听见林总夸秦颂：“小秦，你这两天的工作态度非常好！继续下去，我考虑给你升职！” 当然好啊。 我撇撇嘴，心想，那可是几十上百万砸下去，才换来的项目。能不好么？ “林总您太抬举了……” 秦颂掐着公鸭嗓，假惺惺地笑。 我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秦颂的笑声戛然而止，像忽然被踩住脖子的鸭子。 林总注意到我，咳嗽了一声，换了副严肃的脸色：“小乔，我听说你包庇了一个翻小秦合同的员工？” 秦颂一脸委屈地点头：“对啊，这种员工留在我们这，不是害群之马吗？” “没错。”林总附和了他一句，“小乔，你开除她吧。” 我没说话，脑子里快速计算着这件事。 秦颂的协议那么隐秘，绝对不会直接让小助理看，更不会把这件事拿到林总面前来说。 这也就是说，他给小助理看的，一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一个就算被拿到林总面前，也无所谓的东西。 这样一来，我当然也就不能用合约内容威胁他了。 我半天没说话，林总不耐烦了：“小乔，说话！” “哦……”我揉了揉太阳穴，语速慢吞吞的，“这件事我也在想……” 秦颂冲口而出：“想什么想，开除了就得了！” “……我在想，秦总监这两天的工作状态真好。” 我没搭理他，继续说道。 林总还以为我真的在夸秦颂：“没错，小乔啊，你得和人家多学习。”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想用呵呵两个字回答他。我拿了那么多销售冠军，这死胖子都看不见吗？ “我今天去鼎盛公司的时候，他们向我索要的折扣是六折。”我说，“这个客户曾经是我负责，他们说，我们公司给的折扣很高呢。” 六折这个价格，就是没有利润的价格了。 林总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