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南静了静。 我还以为他不打算回答。没想到，他淡淡地开口：“我知道。” “你知道？”郭总哭了，“你什么都知道，怎么还能这么做？你怎么这么任性……” “……” 郭总是个坚强，甚至刚愎的女人。 她真的，真的很少哭。 陆泽南怔了怔。 我看见，他的眼神不那么冷了。 也对。陆泽南也是人，肯定也是有感情的。现在的他，应该也不好受吧。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陆泽南脊背的肌肉僵了僵，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 电话里，郭总好久才停下哭泣。 她哭完了，又说：“你就听我一次吧。泽南，你带着乔叶，把她的孩子打了，把婚离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我感觉，陆泽南的脊背一下完全僵硬了。 良久，他终于冷冷地说：“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任性！”郭总气极了，拔高了嗓音，“你非得逼着你爷爷，让他对付你，你才开心？！” 陆泽南冷笑：“怎么对付？就像你们对付乔叶那样，是么？” “我们……” 郭总顿时就语塞了。 过了半晌，她愤愤地说：“乔叶，乔叶。陆泽南你看看自己，现在张嘴闭嘴都是乔叶！” 陆泽南说：“她是我妻子。我不提她，还能提谁？” 这句话明明被他说得很冷，我心却一暖。 郭总说：“我和你爷爷就算做得过分，不也都是为了你好么？” “你……” 陆泽南刚开口，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叮咚——” 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陆泽南转头看了看表，语速快了不少：“长话短说。郭雪宁，你觉得这是为了我好？那你想不想让我也为了你‘好’一次？” 话音刚落，陆泽南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旁边，看了一眼手机。 我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心情莫名沉重。 原来就算到了这个份上，郭总也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出生……而且，她的态度，多少也能代表陆老爷子的态度。 整个陆家，真的是不欢迎这个孩子的！ 我用力按了下肚子，让自己冷静。 冷静下来之后，我也暗暗下了决心。 就算陆家再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也要把它生下来。这是我和陆泽南的孩子，容不得别人插手！ …… 我下定决心的时候，陆泽南刚好也看完了短信。 他转过头，告诉我：“你姑姑的案子，已经结了。明天就是葬礼，赵家父子不愿意安排，我准备去安排一下。” “结了？” 我一愣，没想到这个案子结得这么快。 就连赵连海、赵凯旋不肯给姑姑安排葬礼，都没这么让我意外。 陆泽南微微颔首，眼里的神色沉沉的：“对。她胃里有某种处方药，那不是普通人可以拿到的东西……这个案子，最后是按医疗事故处理的。” 听起来，结论已经很明确了。 我还是不相信：“真的是医疗事故？可是……” “没有可是。”陆泽南揉了揉额角，“乔叶，这件事该结束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还是无法释怀：“但是……” 陆泽南淡淡地说：“没有但是。这件事情有疑点，我之后会处理，但不是现在。” “……那好吧。” 我沉默许久，退了一步，“我不追究了。” “很好。我去安排葬礼，你在家里好好待着。” 陆泽南微微点头，起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在走廊深处消失。 确认陆泽南离开之后，我迟疑了下。最后还是走到座机边上，拨出了一个记得很熟的电话。 电话拨出去，响了几声，被人接了起来。 “喂？楚楚。” 我清清嗓子，说，“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 姑姑的葬礼，选在一个星期日。 那天，是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日子。不适合葬礼，倒是很适合婚礼。 陆泽南开了辆朴素的黑色车子，载着我去了姑姑的葬礼。 葬礼上的人不多，都是亲朋好友，还有几个姑姑的生意伙伴，还有乔北亭。 至于顾湘和乔菲，她们全都没来。 姑姑的生意做得不大。她做生意的那些人看见陆泽南，甚至都认不出这个炙手可热的商业新秀。 整场葬礼，都是我和陆泽南负责的。 我穿着身纯黑色的裙子，胳膊上戴了朵纯白色的花。 楚楚也来了。葬礼上，我们全都在为姑姑默哀。 我一直忍着眼泪。等到姑姑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世界上，最后一个会对我好的亲人……就这么走了。 我真的很后悔。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在陆泽南的事情上骗她…… “叶子，哭吧。” 楚楚把我搂到她肩膀上，声音也有点哭腔，“我知道你伤心。我也好难过……” …… 姑姑的遗体火化到一半，场外临时有事。陆泽南起身离开，去处理那些事情。 我哭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个人走到我旁边，就要坐下。 我身边的位置，应该是陆泽南的。 我擦着眼泪抬头：“抱歉，这里有……” 看清来人的模样，我的话一下顿住了。 乔北亭阴沉着脸，坐了下来。 “乔叶。”他叫了我一声，然后就开始小声骂我，“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他声音不大，来这里的宾客也听不见。 我还没开口，楚楚就先替我打抱不平：“你骂谁畜生不如呢？！” 我赶紧说：“小声点。” 这里，毕竟是姑姑的葬礼。 我不希望出了什么意外，打扰姑姑死后的安宁。 乔北亭瞪了楚楚一眼：“听见没有？我们父女说话，没有你的事！” 楚楚不高兴了：“老东西，你说什么？” “好了！”我严厉地说，“楚楚，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去咬狗吗？” 楚楚顿时笑了：“也是。” 她笑了，乔北亭就不乐意了：“你这是对爸爸说话的态度吗？” “我说过了，你不配做我父亲。”我冷冷地说，“乔北亭，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你这个畜生！” 乔北亭又骂了一句，终于说到了正题，“我问你，你为什么把菲菲打得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