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溜到一边，打电话给楚楚。 我都算好了。今天是星期六，按理说，楚楚是不上班的。 电话响了两声，被楚楚接了起来。 “嗡嗡嗡……” “突突突突……” 我还一句话没说，就听见她那边噪音特别大。 “叶——子！”楚楚在电话里冲我喊，“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儿啊——” 声音之大，让我立刻捂着耳朵，把话筒拿远了几十公分。 我问她：“你那边在干什么呢？” “啊？你说——什么？”楚楚大声问我，“我，没听清！” 我翻了个白眼，也大声喊：“你！我是说你！你在干什么呢！” “我家里头——在装修！我在施工现场呢！” “……” 怪不得噪音这么大。 我刚要说话，电话那边又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突突突的，就跟开拖拉机似的。 我赶紧把电话挂了，给楚楚发了条短信：“有没有空陪我出来产检。” 楚楚很快回了我一条信息：“不行啊叶子。我爸妈这次找的装修队偷奸耍滑，以好充次，拿国产的五金件换进口的。我得看着他们。” 这么说，她是没空出来了。 我有点失望，还是很快回信：“好吧，你先好好装修。” 楚楚回我：“好哒，爱你！” 短信末尾，还带着个亲吻的颜文字。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收起来，发了会呆。 一个人去做产检，我怕自己体力支撑不住。 但是，楚楚不能来，陆泽南又不愿意陪我去……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指望谁。 刚要上楼，就听见手机又“嗡”地响了一声。 有人发了条短信给我。 难道说，楚楚腾出时间了？ 我赶紧把手机拿出来，看见一条未读信息。 不是楚楚的，是Aaron的。 我有点失望。点开信息一看，一行字跳入眼帘。 “叶子，我陪你去产检。” “……” Aaron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愣了一会，忽然想到，可能是楚楚告诉的。 这丫头，就会替我惹麻烦。 我说：“不用了。” “没关系的。”Aaron迅速回信，“今天刚好是休息日。我在九院门口等你，好吗？” 我捏着手机，用力咬了咬嘴唇。 理智上，我很想拒绝。我现在都嫁为人妇了，总跟过去的追求者待在一起，完全不像话。 但是，情感上，我只想快速答应。 我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后背忽然被人碰了碰。 “谁！” 我吓了一跳。 “是……是我啊，少奶奶。” 张嫂从我背后转过来，满脸的惊魂未定，“对不起，我就是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出门……” “我……”我迟疑了下，最后还是情感占了上风，“我现在就出去。” 说完，我一溜小跑地上楼。 张嫂还在我背后嘱咐：“少奶奶，您小心点，慢点走。” “好，我知道了。” 我答应了声，迅速回卧室收拾手袋，驱车离开陆家。 …… 一路开车，很快到了九院。 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发现Aaron在外边坐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状态不太好。脸上有一点青色的胡茬没刮干净，眼睛底下也有抹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走过去，问Aaron：“你昨天没睡好吗？” “……叶子。” Aaron站起来，露出个温柔的微笑，“我没事，挺好的。” 我还有点不相信：“可是……” “没关系的。”Aaron冲我伸出手，“我们去产检吧。” 说到产检，我心里的那点不安，立刻就被丢到脑后了。 我点点头：“好。” Aaron一边带着我进去，一边问我：“陆泽南呢？他怎么没跟你来？” “他……”我摇摇头，还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说陆泽南坏话，“他最近公司有事，很忙的。” Aaron皱了皱眉，不留情面地批评：“就算再忙，这也是他的孩子。他总有责任照顾你们。” 我苦笑了下：“别说了。” “好。” Aaron答应下来。 我们都没再说话，默默地去挂号处拿了号。 在这里，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一对对的夫妻。 九院是家公立三甲医院，来就诊的人不少。我们来得也不算早，快等到中午，才终于进了专家门诊的房间。 Aaron陪我进了门诊，把病历本递过去。 “姓名？” 专家看了我一眼，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 我随便报了个假名：“秦羡鱼。” 是我奶奶的名字。 专家大笔一挥，在病历本上写下这个名字，问我：“几个月了？” Aaron替我回答：“四个月。” “四个月？”专家有点意外，推了推眼镜，“你这肚子，看着可不像四个月啊。要不是你说，我还以为你怀孕两个月都不到呢。” “……” 我有点不安。 “没事。”专家安慰我，“可能是你太瘦了。你先去拍个片子看看吧。” 说完，他在医嘱单子上写了几句什么，把单子和病历本一起递给我。 我拿着病历本，和Aaron一起出来。 排队，照片子，加急取片子…… 林林总总，加起来总有两三个小时。 我在显象科门口等着，等得心焦。 “没事的，叶子。” Aaron柔声说，“你不会有事的，孩子也是。” 我心里乱的要命，胡乱点点头。 Aaron可能是想开解我，问：“你以后，想要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 不会的，我不会有的。 我愣了下，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仰头，两串眼泪就从脸上掉了下来。 Aaron有点紧张，想过来接近我，又硬生生坐了回去：“怎么了，叶子？我说错话了吗？” “没，”我摇摇头，声音沙哑，“这不是我选择的问题，是孩子选择我的问题。” Aaron微怔：“怎么了？” “我子宫壁天生薄。”我揉了揉鼻子，“医生告诉我……我很可能，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 “……” Aaron沉默了。 良久，他向我道歉：“抱歉，叶子。” “没事啊，没事。”我故作开朗，“这也不是你的错……明明是我自己的错嘛。” “不，你没有错。” Aaron走过来，轻柔地抱住我，让我靠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很温暖。但是，也有点暧昧。 我刚想离开，就听见他说：“没关系的，叶子。会好起来的……我是你的朋友，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