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功夫管陆泽南。把手机丢到旁边，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顾湘在大半夜去找高老大，还当着高老大的面诋毁自己的丈夫。这件事，足以说明她和高老大关系匪浅。 至于这个“关系匪浅”，是下半“身”的关系，还是纯粹的友情，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 顾湘可是当惯了贵妇的人。高老大有很大概率是个街头混混，她真的会选择一个这样的人，甚至出轨给这样的人吗？ 虽然我看不起乔北亭，但和一个街头混混比起来，他们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当然，乔北亭是在天上的那一方。 “为什么不会？” 陆泽南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都说出来了，我干脆问他：“你觉得，顾湘接受得了这种落差吗？” “我不知道什么叫落差。” 陆泽南发了个邮件，淡淡地说，“我只知道，如果接受高老大，顾湘还有一线可能找到乔菲。” 我还有点犹豫：“也不一定吧……” “而且，还有一点。”陆泽南说，“顾湘是个很现实的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我和乔菲的婚约毁掉之后，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找我们麻烦。” 我不以为然：“那是当然。” 开玩笑。乔家是什么背景，陆家又是什么背景。只要顾湘还是个有脑子的人，就不会过来招惹乔家。 陆泽南问我：“乔叶，如果是你的孩子被人悔婚，你会怎么做？” “这还用问，当然是——” 我回答到一半，忽然卡了壳。 因为，在我心里，几乎就没有“和解”的选项。 要么至死方休，要么就等着慢慢报复——我的想法，就是这样。 所以，陆泽南是在绕着圈子证明，顾湘是个现实的女人？ 就因为她没想着报复？ 我琢磨了一会，还是觉得这个结论不太合理：“说不定，顾湘也在想着报复呢。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不可能。”陆泽南翻了页资料，冷笑，“如果顾湘有这个念头，我会第一时间得到风声。” ……也对。 我皱起眉头，心里像是有个盲区，正在被人一点点照亮。 回过神，我问陆泽南：“所以，乔北亭和顾湘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不同的？顾湘想找回乔菲，只是碍于现实，一时间没办法找；而乔北亭则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乔菲找回来？” 联系到乔菲刚失踪的时候，乔北亭给我的那通电话…… 我觉得，这个结论不算太夸张。 “没错，你总算看明白了。” 陆泽南微微点头。 我还是不明白：“乔北亭为什么不想找回乔菲？”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陆泽南烦了，随口说，“说不定乔菲根本就不是乔北亭的女儿，他是想借着我的手报复呢。” 我瞪了他一眼：“净胡说。” 陆泽南低头整理资料。 我看他没什么跟我说话的情绪，自己又没事可做，就一个人晃下楼，想散散步。 路过门口的时候，我想起来前两天苏莹莹闹出的幺蛾子，就把张嫂拽了出来。 多一个人，苏莹莹作妖的可能就少一分。 今天晚上天气挺好。天上有很淡很淡的云，月亮一整个地露出来，特别漂亮。 我和张嫂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张嫂大概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我：“少奶奶，白天那会，你和乔先生到底在谈什么？” 隐晦地说：“谈一个人的去向而已。”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也没说谎。 “……” 张嫂没再说什么，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 她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本来也没想让她信…… 我在花园里走了两圈，感觉有点累：“咱们去休息一会。” “哎，好。” 张嫂答应了声，带我走到旁边一个小亭子里坐下。 六月算是初夏，天气有点热。我坐在没有空调的室外，一会就出了一身细细的汗珠子，开始用手扇凉。 张嫂问我：“少奶奶，回去吧？” 我摇摇头：“外边空气新鲜，我还想坐一会。” “好。” 张嫂也不强求，想了想，又问，“我去给你拿把扇子吧？” “不用。”我笑笑，“我就在这里坐一小会，很快就回去了——” “咚！” 花园另一边，远远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花丛里传来的窸窸窣窣声。 我顿时警觉起来，压低声音问张嫂：“那是什么动静？” 张嫂摇了摇头，声音也很低：“不知道。” 我和张嫂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慌。 不行，乔叶，你不能慌。 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估算位置。 这里的保镖几乎都在大门那边。从凉亭到保镖的位置，比从花丛到保镖的位置，要远一点。 我和张嫂又是两个女人，一个年老，一个体弱，都跑不快…… “走，去旁边躲着。” 我当机立断，拉着张嫂躲到旁边的草丛里。 很快，躲在那边花丛里的人就摸了过来。 有个男人的声音说：“你们去看看，宅子那边有没有缺口。” “没有的，老大。”另一个人的声音有点丧气，说，“陆家这边，门前门后都有保镖。也真他妈看得够严的。” “啐！” 那个被他叫做“老大”的男人，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先撤。阿五你留下，看看他们保镖什么时候有缺口，打电话告诉我！” 一个男声立刻答应：“好的，老大！” “撤！” 老大一声令下，一群人偷偷摸摸地走了。 整个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一个混混，还在偷偷摸摸地往别墅的方向看…… 我屏住了呼吸，脑子里冒出个猜测。 这些人，就是高老大的人吧？ 混混一步一回头，渐渐走出了陆泽南别墅的院子。 我也拽着张嫂，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哎哟。”张嫂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后腰，自嘲，“我这把老骨头，真受不了这种折腾。” “张嫂，你回去休息吧。” 我根本没心情听她说的是什么，扭头直接上了楼。 上楼之后，陆泽南居然不在。 他要是不在，我还能跟谁说这件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