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无隐情(1 / 2)

明帝看安澜如此惊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头脑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完了完了,澜儿知道了。

安澜惊呼之后,看明帝的神色比他的还要紧张,不由得很是疑惑,疑惑之下,就开始胡乱联想,这一联想就联想到明帝之前的惊呼,莫非明帝所看到的奏折或者私信中也有人在说清儿的事?这可糟了,思量到此,他一下子就惊慌起来。不过他终究是坐了十几年皇后宝座的人,心里再慌张,面上仍能沉静如水,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问明帝道:“陛下,陛下方才惊呼,可是因为有人弹劾?”

他清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明帝便抢着道:“澜儿,你听朕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哎?”安澜有些诧异,然而明帝既说是误会,那便是不论何人弹劾清儿都不怕了,有这个误会的定论在,天大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何况这么一件小事。他连忙顺着明帝的话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分析道:“陛下所见与臣侍相同,臣侍也以为这其中必有误会,清儿他那么喜欢楚大小姐,怎么会说变心就变心呢?”

“哎?清儿?澜儿你在说什么?”明帝明显地意识到她和安澜所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可若不是一回事,那澜儿方才那么紧张干嘛?

安澜何等聪明,听明帝这么一追问,立刻就意识到明帝的惊呼是另有缘故,只是这个缘故是什么呢?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呢?他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关碍,但是想到方才他问了明帝两回,明帝都不回答他,反而把清儿的书信交给了他,现在看来,明帝给他看清儿的信,实际上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么他原本应该关注的,明帝怕他关注的,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当下他把信折起来问明帝道:“陛下之前看到了什么,那般惊讶?”

澜儿这是不回答她,反而想要从她口中确认一下奏折是不是与悦儿有关吗?

明帝颇为沉吟。这问题真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欺骗安澜,可是事实明显不清楚,她贸然告诉他,只会增加他与悦儿的嫌隙,她可不想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她的皇后便和她的贵君闹得不可开交。

这么想着她便看着安澜,半是承认半是劝解地言道:“朕看到的与二弟无关,澜儿你还是不要问了吧。”

先瞒上一阵子,让她把事情弄清楚,再慢慢地告诉他,似乎比眼下讲出来要稳妥。

安澜瞬间就盯着她看了起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全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这惊讶中还隐隐地带着几丝失望几丝悲伤,似乎是在控诉她不该遇到事情就想要瞒着他。

明帝被自家皇后这眼神盯得脊背发毛,她可以忍受安澜和她吵架和她发脾气,但她承受不住安澜这又伤心又失望的表情,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刚要开口,便听得安澜道:“陛下,你我妻夫一体,向来是坦诚无隐亲密无间,原本此事关系到清儿的名声,臣侍不想告诉陛下。但臣侍不愿意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你我妻夫多年的感情,何况臣侍相信,陛下一定不会把清儿想得很坏。”

她是他自幼认定的妻主,这些年她对他的家里人虽然不是极其优待,却也是能照拂便照拂,再者她是个极为仁厚又极为多情的帝王,便是觉得安清此事过于离谱,也多半会代安清保守秘密。他对她有这样的信心,愿意主动相告来换取她的彼此无欺。

明帝心头猛地一跳,澜儿这意思便是宁可将安清的秘密讲出来,也要与她恢复到彼此无欺无隐的状态,她也要这么做么?

安澜把上面的引子讲完了便停顿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明帝。他拿自己这边的秘密来换明帝那边的秘密,他知道这样子的做法并不是无可非议的,别说别人,便是明帝也未必能够接受,而且作为事件的另外一方,他不想把事情一股脑地合盘托出,他觉得那样有逼迫明帝接受的嫌疑,他要给明帝一个时间,让明帝自己决定是否与他达成一致。

明帝看着安澜那决绝的眼神和坚定的表情,忽然间就想到当日她服了助孕药驾临麟趾殿,安澜坚决不肯生嫡女的事,觉得以安澜的贤惠和大度,便是生气,也不会揪着薛恺悦不放。

主意已定,明帝便坐到床沿上去,揽着安澜的肩膀柔声道:“朕是女子,朕先讲。宝贝,是这样的。”

为免奏折上的话语刺激到安澜,她自己组织了语言简单地把两封奏折概括了一下:“中秋那日,秦瑛家陈语和、赵湘家岳公子还有琼儿的二弟,他们三个不知道怎么想的,与那宁家二正君都去悦儿殿里坐了坐,这事被御史台的那个男御史和谏议院的杜方娜知道了,各自上了道折子,说是贵君私自接受外命夫拜贺有违礼制。朕,澜儿,这事一定有误会,悦儿他是个知礼守礼的人,他是不会做这样不合规矩的事的。”

安澜静静地听完,倒没有如何吃惊,一是明帝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听到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地令人气愤,二是他对于朝中官员的脉络和彼此的恩怨情仇相当了解。

那个男御史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今年的主考官是柳笙,这男御史既是柳笙的门生,自然对他极为维护,对后宫其他男儿的言行盯得极紧,据他所知,这男御史自就职以来弹劾薛恺悦不止两回了。而那个杜方娜,是前礼部尚书郑岚的门生,当年站在郑岚一边弹劾江澄,被明帝罚俸三个月,从此后与江澄不睦,这回多半是看江澄留守京城,想要弄些风浪出来好让江澄背个守京不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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