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霁(1 / 2)

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明帝把人拖出来之后,就向四周看,想要找个地方去更衣,正看着就见三四个护卫自亭子另一侧奔了过来,她忙迎了过去,江澄眼下的情形不适合见人呢。

那苑护卫一见了她就跪下请安:“微臣护驾来迟,让圣上受惊了!”

明帝一摆手,她此刻哪有功夫怪罪她们行动迟缓,只拣最紧要的吩咐:“两个去这边库房,给朕拿套干净衣服,再拿两床被褥,铺到”,她还没说完,那苑护卫就抬头看着她道:“回圣上,微臣已经让人去拿了,这会子应该放到右边的花圃里了。”

哎哟,够机灵,明帝满意地点头:“朕这就过去,你让人回趟宫里,去给景卿拿套衣裳来。另外,让厨娘做两碗姜汤,把方才放在崇仁殿里的午膳热一热,半个时辰后,一并送到花圃中。”

“是”,苑护卫朗声答应。

明帝欢欢喜喜地奔了回去,携了江澄的手,就往花圃中跑。

到得花圃门前,有两名宫侍迎了出来,“奴才见过圣上,御衣和被褥都在霁晓清和里头。”

明帝点头,吩咐道:“你去吧,没朕传呼,不必进来。”

“是”,宫侍自行离去。明帝带着人绕过重重的花树花盆花池花坛,直奔挂着霁晓清和牌匾的五间卷棚顶的偏殿而去。

这偏殿原来就是让人在赏花后临时休息的。里面自然备有床榻,此刻她奔了进来,见榻上的被褥已经铺好,床上规规整整地放了一套她做太女时的便装,便装旁边则是两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巾帕。

这还等什么?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先丢了一块巾帕给江澄,嘱咐道:“澄儿快把湿衣裳脱下来。”而后自己迅速地脱掉了湿衣裳,换上了一件干的中衣。待她换好之后,抬眼去看江澄,却见江澄只拿着巾帕擦脖子上的水珠,身上的衣裳压根儿就没动。

明帝眉头微皱,也不与人废话,径直上前去把人往床上拖,拖到床沿处,才开始动手解人的衣裳。她已经知道那五个扣子不好解,此刻用了很大的力气,大有解不开就直接扯掉的意思。

江澄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按住她的手道:“陛下就这么着急?”

明帝答得理直气壮:“朕不着急能行吗?澄儿好不容易好起来了,朕不乘胜出击,万一敌人回营了怎么办?”

江澄苦笑了下,低声道:“陛下身边有很多人的,何必非要臣侍伺候呢?”

已经肯自称臣侍了,却非要拿这样的话来噎她,明帝真是恨极了他这不爽快的劲儿,一边继续用力解人的衣扣,一边在人的耳边道:“朕上次说过了,朕这回再说一次,因为朕还没有宠够澄儿,因为朕亏欠了澄儿,因为澄儿深爱朕,因为澄儿要做左相,因为永和还小。怎么样,澄儿你听明白了吗?没听明白,朕不介意再说一遍。”

谢天谢地,第一颗扣子终于解开了。

江澄心里头酸涩一片,好半晌方才轻声道:“罢了,为了永和。”

她前面说的那四个理由,都不能成其为理由,没有宠够他,可是早晚会有宠够的一天,亏欠也是可以用别的方面弥补的,他深爱她,这是他自愿的,她没有义务回应他,至于他要做左相,圣贤行事取之有道,他再怎么想为天下男儿谋利益,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贿赂天子。

可是他与她有一个儿子,儿子才只有两岁,还不大明白事情,他不能让儿子一晓了事就发现母皇与父君已经决裂了。别的小孩子的父亲都是深得圣心的,独有他儿子的父亲是与天子决裂的,他不敢想象儿子知道了之后会是怎样的难过,没准儿从此性情大变,从一个大方自信的孩子变得怯懦卑微起来,他已经吃够了卑微的苦了,决不能让儿子重蹈他的覆辙。

明帝不知道人在想什么,她此刻专心致志地在跟他身上的扣子做斗争,感谢姚天,第三颗扣子已经解开了,她迅速地攻击第四颗。

手刚一挨到第四颗,就听江澄道:“臣侍来吧。”

明帝只觉脑海中烟花绚烂,乐滋滋地看着人自行解了余下的扣子,宽了外衣宽中衣,用一招“挥剑决云”把湿淋淋的衣裳掷到远处的屏风上,而后瞧了一眼床榻,以极为优雅的姿势,缓缓地躺了下去。

人躺好后,她尚且不敢相信她又可以拥有他了。

江澄看她半晌没动静,不禁有些羞恼,扬了声音嗔她:“陛下你愣着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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