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好不容易将饭菜分发完毕,她才能好好坐下来吃饭,劳累加上刚刚面对祭酒紧张,此时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吃饭的时候几乎有些囫囵了。

“慢点吃。”兰钰看着她这狼狈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疼,“我还以为斋长是什么好差事,没想到这么折腾人。”

“是啊是啊,斋长你辛苦了。”一旁硬要凑上来与她们同桌用饭的自然是吴为,他自觉今日做错事,心中在意,一直想要凑上来。

江眠月也没为难他。

“也就我折腾。”江眠月喝了口汤顺顺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与他们说了一遍。

“两份文章?祭酒大人心真黑啊!”兰钰惊叹道。

“谁说不是呢。”江眠月频频点头赞同。

兰钰可爱的脸顿时皱起来,大大的叹了口气,“满打满算,这才入国子监第二天,怎么你总是遇到这档子事,太欺负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监生就是太过优秀了,长得又美,自然容易招惹事情。”吴为一面吃肉一面小声说,“我父亲在吏部,见的事情多。如今女子入仕本就难,若是平步青云爬得快了,少不了那些风言风语,若是再加上长得美,那更是不得了,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江眠月微垂眼眸。

话虽不好听,可吴为说的确实不错……

“当女子太难了。”兰钰噘着嘴,“要是能不畏人言,敢为人先该有多好,我真佩服姐……”

她话说到一半,瞬时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瞬间闭上了嘴。

江眠月抬头看她,见她面色绯红,拼命扒饭,一幅说错话的样子,心中思忖一二,却并未多问。

“什么,什么节?”吴为来了兴趣,追问道。

“没,没什么……”

“吴监生,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江眠月忽然开口道。

“什么事?江监生尽管说,有我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全力。”吴为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一旁的兰钰小心翼翼地看了江眠月一眼,眼带着几分感激之色,江眠月应当是看出来什么,在刻意帮她。

江眠月没有回应兰钰的眼神,只专心问吴为,“刘钦章家境如何,你清楚吗?”

“他啊,我当然清楚,我父亲在吏部,京中大小事都会告诉我。”吴为咽了口唾沫,放低了声音道,“刘钦章的父亲,正是当朝工部侍郎,宫中无数宫殿建造项目都需要他来经手,算是个炙手可热的职位,权力不小。”

吴为一脸认真,“刘钦章平日里也不算低调,按照家境本该是纨绔子弟,却是个死读书的,时常死心眼认死理,耿直得很,说风就是雨,在来国子监之前,也干了不少糊涂事。”

江眠月想到今日他与自己的对峙的模样,觉得吴为这形容倒是精准得很。

也不知这次禁闭,能不能让这家伙清醒一点。

日头渐渐西斜。

方监丞将那不懂事的刘钦章关禁闭之后,便着手依照司业大人的吩咐,找了几位广业堂的监生询问今日博士来之前的情况。

果然如那江监生所说,堂上监生们因为祭酒大人的一幅字起了些骚动,是江监生将祭酒大人的手稿撕下来,才阻止了一场闹剧。

方监丞找到正在敬一亭附近大槐树下的司业大人,与他禀告了查到的结果。

夕阳的余晖如碎金一般穿过槐树叶洒在地上,在司业和方监丞的面容上摇摇晃晃。

“好,我去将结果告知祭酒大人。”司业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不过,你可曾见过祭酒大人的字?”

方监丞连连摇头,“司业大人您都没有见过,我就更没见过了。”

“我也只见过寥寥几次,还是在他上书给皇上的折子上见到的,听闻祭酒大人高中状元的时候,他的字便身价倍增,如今已经一字难求。”司业大人疑惑道,“他今日怎么会将亲自写的题纸给那些监生?”

“兴许是祭酒大人将手稿混进去了。”方监丞注意力却放在了别处,他问道,“司业大人,您说那江监生是否知道那字的价值,还是说,明知那手稿珍稀,却依旧大胆撕了题纸?”

方监丞着实是有些想不通,“我问话的时候,其他监生们提起此事,都是一幅见鬼的样子,很显然她是知道的。”

司业大人听闻此言大笑几声,“这姑娘有意思。”

“谁这么有意思。”一旁忽然传来清冽而低沉的声音,二人一惊立刻给祭酒大人行礼。

“免礼。”祁云峥语气和缓,“事情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正如江监生所言,句句属实。”司业大人笑道,“刚刚我们便在说江监生,倒是个胆大的姑娘。”

祁云峥沉吟片刻,她今日所言便仿佛浮现在他的耳畔。

“身为同窗……朝夕相处,互相帮助,齐头并进……”

“呵。”祁云峥轻飘飘淡笑一声,“确实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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