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溯与雾 澄昔 1714 字 2023-03-15

“……”裴矜无奈看他,“我明天开学,马上封寝了,吃完赶回学校来不及,明早送我回来。”

“行。”

五十分钟后,裴矜随着程郁进了家日料店。

这家店他是常客。

程郁对吃比较讲究,宁可挨饿去吃一家离得很远的店,也不会选择就近填饱肚子。

两人没点单,服务生直接上了他常吃的几样菜品。

程郁面色阴沉,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想喝酒,被裴矜伸手阻止。

裴矜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给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低头抿了口茶水,入口微涩,清苦泛甜。

“又去找她了?”裴矜没藏着掖着,轻声询问。

“嗯。好不容易在她家待了会儿,想过个夜,千推万推被赶出来了。”

程郁心生烦躁,掏出烟盒想抽根烟,想到是在室内,又将东西塞回口袋。

“真想不到。”裴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地出声感慨。

“嗯?想不到什么。”程郁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你有一天居然成了恋爱脑。”

“屁。”程郁气笑了,“你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

“如果论心理年龄,说不定我比你成熟。”裴矜为自己辩白。

程郁没说话,散漫往后一靠,挑眉看着她笑。

他和裴矜相识,还是在她父亲刚过世不久的那年。

她十一岁。他比她大七岁,刚成年。

杜严清和他父亲交情匪浅。高三那年寒假,他被送去拜师学艺。

当时屋子里空无一人,打电话过去,还没见面的老师只叫他在书房等,说晚些时候就回去。

两个小时过去,他等来的不是杜严清,而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穿着一件被水洗得泛白的粉色棉袄,咖色烫绒裤,花棉鞋。背上背着的书包款式极旧,但很干净。

一双眼睛极其清澈,瞳仁颜色很深,只是眼神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看到他的时候,她没怯懦,也没吭声,只是直直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看到面无表情的她掉了两滴眼泪,用无声的方式表达极致悲伤。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裴矜哭,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看到她哭。

杜严清进来的时候,看到此情此景,二话不说揍了他一顿,丝毫不顾师徒俩第一次见面的浅薄情分。

不过他脸皮向来很厚,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毕竟是自己老师。

那天晚上,小姑娘敲开了他的房门。

在他手里塞了根橙子味的棒棒糖,仰头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小大人一样。

自此以后,裴矜成了对他来讲很重要的存在。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没人能够替代。

服务生上菜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郁夹了片金枪鱼放进嘴里,“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事,还得再等等。”

裴矜疑惑,“为什么?”

“我托朋友在问。但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起晟也早就上市,很多见不得光的黑历史没那么容易重见天日。”

裴矜敛了下眸,突然笑着问:“程郁,你相信恶有恶报吗?”

程郁咀嚼鱼片的动作顿住,回了句:“相信。”

“其实我不太信。”裴矜加深笑意。

“但是程郁——”

“我得去做。”

沈行濯当天往返临市出差,晚上被沈贺舟喊去吃饭。

连熬两三夜,加上饮食不规律,又喝了不少酒,胃里绞痛得厉害。

吩咐司机在前面路口靠边停,帮忙去买盒胃药。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应声称好。

车子停在临街商铺的车位上。司机迈下车,轻缓阖上车门,抬腿往马路对面的药店走去。

沈行濯伸手,按下车窗。冷风涌进来,混着寒气,酒味瞬间散了不少。

正要关窗。

窗户自动合上三分之一,开关按钮被松开。

沈行濯微微眯眼,熟悉的窈窕身影映入眼帘。

灯火通明的日料店内。

隔着落地窗,裴矜贴墙而坐,手臂慵懒地伏在桌沿。浅白针织衫的领口松散,露出锁骨和大片白皙皮肤。

齐腰黑发随意披散在肩旁,有几缕顺着脖颈延伸进衣服内里。

此刻正开口同坐在对面的男人说些什么,巧笑嫣然。

等她说完,男人挑眉,右手覆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

像是不满,她瞪了对方一眼,起身要去碰他的头,结果被躲开。

不带任何掩饰的情绪。

是他从没见过的另一种还原自我的状态。

车门被拉开,耳朵里传来细碎的动静。

司机入座,把药和水一同递过来,“沈先生,现在就走吗?”

收回视线的同时,缓缓合上车窗。

沈行濯将东西放到身旁,没拆开包装。

阖目假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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