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那她见了我肯定喜欢我。”

男人听了不禁翘起嘴角,他就欢喜她这万事不愁的样子。

“我作的画,你来涂色,随便涂,涂毁了我再新画一副。”

菜籽花的杆是嫩绿色,这个季节的麦子已经成了青绿色,麦穗还没灌浆,只是空壳,是草绿色……

杨柳第一次拿毛笔,力道把握不好,憋出了一身的细汗还是频频把颜料涂出了框,耗了半下午才把色涂满。

程石在一旁盯着她作画,只见她一时蹙眉,一时嘟嘴,或是咬着笔头回想,满意的时候嘎嘎笑,不满意的时候咂嘴,到了最后他也没能把她完整画下来。

太生动了,画纸不足以展现她的生气。

“啊,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要去打猪草!”杨柳匆匆撂下毛笔,点了点石桌上的纸,“本姑娘的墨宝,仔细珍藏着。”

程石目送她做贼似的溜出去,踱步到石桌边转了一圈,嗯……有种拙朴的美。

一架马车缓缓行走在凹凸不平的官路上,马车两边的窗子支了起来,里面坐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发髻高高挽起,后背挺直,全身上下除了头上的金簪子,别无其他首饰。

“早知道我骑马过来了,坐车里要把我颠晕了。”妇人语带不耐。

“看样子是前几天才下过雨,路被车轱辘碾了,这又晒干了,坑坑洼洼的不好走。”赶马车的男人解释。

妇人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缠的长鞭,思索着见面要怎么打那兔崽子。

清早出发,摇摇晃晃到黄昏才到杨家庄,这里的产业置下后她就没来过,到了村口还是问路才知道怎么走。

杨柳这时候正在煮饭,院子里的鸡咯咯叫着要吃的,车轱辘碾过她也没听到。还是晚上吃过饭她凑到人堆里听热闹才知晓程石他娘过来了,这是看热闹看到了自己头上?

“你给我说说,你才来半月有余,见着哪个天仙了?闹腾着要提亲?”妇人吃饱了才开腔,又问一旁的人:“师兄,你给我说说这都是什么事?”

“不是你盼着我成亲?我松口了你又一副挑刺的模样是哪般?”程石忌惮他娘腰间的长鞭,屁股都没敢坐实,准备着随时跑路。

“你们才认识多久?我挪根竹子回去它半个月也扎不住根,你就把你的婚事定下了?”妇人不可置信。

“我外祖父看到我外祖母的第一眼就想娶她呢。”

“那是他个大老粗见色起意,不怀好心。”

“噗……”旁边响起两声笑,也算是缓和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坤叔仗着他跟这霸王花不常见面,掀她老底,“你见了阿石他爹一面不也跑回来给你爹说找到想嫁的人了。”

“呦呦呦。”程石一下占了上风,他像是攥住谁的把柄了似的,吁道:“真不愧是我外祖的女儿,看来我还是拖了你俩的后腿了。”

“你一个程家的人,少来蹭我们姜家的风光。”妇人也笑了,喝了口水问起正经的,“那个姑娘真有你信上写的那么好?”

程石点头,“不卑不媚,举止大方,天性乐观,生性质朴,我一见到她心里便欢喜。”

坤叔也跟着作证:“是个好性子的姑娘,像你娘年轻的时候,就是不如你娘泼辣。”

这下妇人也生了好奇,这山水俊秀之地生养出了一个心灵剔透的姑娘?还被她这拙儿子遇上了?

“哪天带来我看看?”

“你看什么?又不跟你睡一个被窝。”程石见他娘眼睛一瞪,哼了两声,说:“你先随我登她家的门,我之前在山上就是被她和她爹发现的,又喊了村人把我抬下来的。”

“救命之恩啊,那姑娘长得貌美?”妇人意会,“难怪你要以身相报。”

“别把我说的像你一样肤浅。”

“我不肤浅你能长出这张俊脸?”妇人起身先出门,颔首指使:“到你屋里去,我看看你的狗腿。”

捕兽夹咬合厉害,大夫取下捕兽夹的时候说已经见骨了,好在被夹住后程石撒过药才没失血过多。

“已经好很多了,等血痂掉了就没事了。”

“是无意踩的还是被人算计了?”妇人挪了板凳过来,“你外祖已经把事给你摆平了,县令那里也松口了,但他儿子是个心窄的,他调走之前你就在乡下长住吧。”

程石没意见,“乡下也挺好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那么多脏眼睛的东西。”他之前在县里游荡的时候撞到县令的肥猪儿子强占人妇,掂了墙角的砖就给他开了瓢,还把他的狗腿子打成口流涎水的傻子。家里人怕他被人使阴招算计,就把他打发到离县城半天路的乡下。

“捕兽夹是我自己踩的,为了躲一只鸟没注意到地上的坑。”他宽他娘的心。

“你出去别说是我姜霸王的儿子,习武十三年还被捕兽夹夹了又被树根卡了。”姜霸王捏了捏她儿子的肩甲,恨恨捶他一拳,“你又给老娘偷懒了,这半个月你可有练武?”

“我都受伤了还怎么练?”程石连忙往屋外逃,大声求救,“师叔救命,我娘又要揍我。”

“我揍死你,练武练不成,读书读不出,文武两行你都给我整成个半吊子。”越说越气,腰间缠的长鞭在月光下闪出冷硬的光。

“那还不都怨你跟我爹,我随了你的脑子他的身体,能文能武才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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