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我的天才女友(1 / 2)

“你的朋友都是怪胎。”佩妮经常这样和我说。

此刻,我的其中一个怪胎朋友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在幽暗的小巷里走着,另一个怪胎朋友远远地在后面跟着我们。

我的手心里出了很多汗,我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蕾娜回头看了一下远处观望的西弗勒斯,更加生气了。她踮起脚看了一下,对我说:“这里可以过去的。”

“我们还是回去吧,他会打我们的。”

“打人是犯法的。”蕾娜冷静地说,她跨过地上一潭发臭的积水,开始拽着我爬那座由空油漆桶、木板还有铁皮堆砌的垃圾山。它是如此的高大,酸臭,并且极不稳固。我停住了,不想让新刷的鞋弄脏。但蕾娜快速地爬了上去,一块肮脏的塑料布飞起来裹到她的脚上。她不耐烦地把它踢到一边,回头看着我:“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也爬了上去。我们来到了西弗勒斯的家门口。刚刚走得太快,我的后背全湿了,心跳得也很快。我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也有些汗。她停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门。

过了很久,门缓慢地开了,一张浮肿苍白的宽脸探了出来。他似乎没往低处看,而是茫然地盯着门外的一棵病恹恹的树。“你好,托比亚叔叔。”蕾娜说道。

托比亚空洞的目光从长长的鹰钩鼻上垂了下来,他有些惊讶:“你们是谁?”

蕾娜彬彬有礼地说:“我是你前几天撕掉的那本书的主人。”她故作沉稳的措辞并没有引起托比亚的注意,他拧着眉毛看着我们,指着我说:“你是伊万斯家的孩子。”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是的。”

“这么说你们也是怪胎?”他凶狠的目光在我们两个的身上扫视着。蕾娜好像在扮演一名律师:“我们得谈一下那本书的赔偿问题。”

托比亚有些疲惫地做了一个手势,简明扼要地说:“去你妈的,马上滚开。小心我揍你们。”

门粗鲁地被甩上了,差点撞到我们的鼻子。我们两个手拉着手,瞠目结舌,呆愣愣地站在门口。

“他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爸爸会杀了他的。”过了一会,蕾娜讪讪地说。我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说:“杀人也是犯法的,蕾娜。”

我们灰头土脸地走了。蕾娜皱着眉头,看上去十分困惑。我们又和不远处的西弗勒斯碰见了,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碰壁的样子,默默地跟了上来。蕾娜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我们三个沉默地晃悠到了那个废弃的小操场,开始轮流荡秋千。蕾娜很快就不记仇了,她把秋千绳拧起来,然后坐上去。她快速地旋转起来,激动地叫着:“莉莉,这样好晕啊!”

我挡住暴晒的太阳,点了点头。在我们之前,蕾娜没有其他的朋友,可能是缺少必要的社会化过程,她现在依然像个孩子一样,有着过于旺盛的分享欲,热情且亲密地占领我们的每一寸思想空间。我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而是必须不停地回应她。西弗勒斯坐在草坪上,他嫌弃地说:“你的嘴能不能停一停?好烦啊!”

“我和莉莉说话,管你什么事?不愿意听就捂住耳朵。”蕾娜一边旋转着,一边反唇相讥。

于是他们又开始吵架,吵得我脑袋疼。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我靠在树上,冷静地观察着我的两个朋友。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从我在麻瓜学校认识的朋友,到如今的这两个“怪胎”朋友,他们都会在某一段时间里变得很烦。我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现象,所有人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入一个让我失望的结局。她多么聪明啊!她很自以为是。他跑得多快!他脾气吓人……总是这样。

我深知不能苛求他人的道理,也懂得人有优点必然会有缺点。但是在我发现他们的缺点之后,为什么那些曾经闪闪发光的优点就变得黯淡了?我只能包容他们的不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变了,我慢慢地变得疲惫,不再热心和他们出去玩。我知道这样不对,毕竟我自己也不是完美无瑕的人,但这样的循环依然一遍一遍地上演着。

“现在我有点嫌她烦了,我们的友情还会长久吗?”

我没来得及多想,因为她又在“莉莉莉莉”的叫了。

太阳向西移动了,炎热的温度稍微下去了一点。我们并肩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谈着变形术,直到几个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他们看起来比我们大许多,穿着古怪的衣服,一支香烟轮流在他们的指尖传着。

“呦呵,有三个小屁孩!”一个瘦高个子,留着山羊胡的人怪叫了起来。其他人都发出了粗野的笑声,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西弗勒斯脸色不太好,拉着我们要走。但那些人挡住了退路:“瞧,她们还手拉着手呢!真是好朋友!”我立马放开了蕾娜的手,紧张地看着这些混混。

有一个秃头的大胖子注意到了西弗勒斯,惊奇地招呼着他的同伴们:“嘿,这是不是那个斯内普家的孩子?”

他们认出了西弗勒斯,开始学着他的父亲醉酒之后踉踉跄跄的样子嘲笑他。西弗勒斯低着头,没有看我们。他们的目光又转向了我。我害怕得浑身发抖,蕾娜拉住了我的手,但是并没有什么安慰效果。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是不是那个白房子家?”“是的,就是她。”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我的家庭什么,但最后的结果是,瘦高个子转过头来,装腔作势地咳了两声,用一种哄孩子的音调和我们说:“小朋友们,咱们做个测试怎么样?”

他朝我们吐了一口烟圈,笑眯眯地说:“如果你揍你的朋友一下,我就给你一块钱。如果你们不打,就别想过去啦!”

多么无聊又恶心的人性测试!厌恶压过了我的恐惧,我愤怒地说:“你们别想看我们的笑话!”他们哄堂大笑,一个人恶心地说:“和她老爹那调调还真像!”

西弗勒斯也紧紧地抿着嘴,宁死不屈的样子,我知道他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的!

蕾娜却转向那个瘦高个:“你说话算数吗?”“当然算数,比债券还可靠。”瘦高个幽默地说。【化用“My word is my bond”,意为言出必行,“bond”有“债券”之意】

蕾娜转过了头,问道:“咱们要拿多少钱?”

我愣住了,西弗勒斯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我惊讶地看着她,好像第一天认识她,西弗勒斯则更加直接:“叛徒。”

“干嘛这么说?”蕾娜笑嘻嘻地说,轻轻地伸手过来掐了我一下,嘴里数道:“一。”她又去掐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也狠狠地回掐了,他们两个就那样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互掐起来。蕾娜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数:“……三、四……”

在她数到“十一”的时候,那些小混混叫了起来:“够了够了!”

蕾娜适时地收手了,她朝那个瘦高个伸出手:“十一块钱。”

那些混混看上去很惊恐,他们互相推挤着,那个瘦高个在兄弟们的催促之下不情不愿地摸出几张纸币丢给蕾娜:“你真无耻,你背叛了你们的友谊!”

蕾娜叫了起来:“这才三块钱!你还欠我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