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的脸庞是如此天真邪，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心脏到一阵钝痛。

看来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也不一定会实现。

他感到对这个女孩儿的万分抱歉，也许正是因为他参与了她的青春，她才会遭遇此劫，也许余生他都要活在自己的内疚当中了。

从前褚克修就没对流星许过愿，以后也不会。

可是现在，他对着刚刚划过的流星，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了一个愿望。

流星，如果真的可以实现，希望紫嫣能够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幸福快乐，也希望她不要再遇到我。

几天没休息，他的黑眼圈浓重得跟墨汁画上去的一样，嘴上尽是水泡，精神恍惚地问：“赵志龙，你看到流星了吗？会是紫嫣吗？”

赵志龙摇摇头，“我没有看见。但我觉得，应该是有吧。”

“为什么？”

“因为紫嫣喜欢的人是你，如果她化作流星回来，只肯让你看见，也在情理之中。”

褚克修咽了下口水，“你不要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这么说？”赵志龙拔高了声音，“你知道沈紫嫣为什么会死吗？”

“不是车祸吗？”

“车祸是直接死因，还有间接死因。你学过政治里面的哲学，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赵志龙说。

“你什么意思？”

“紫嫣出事那天下午，有人看到温歆瑶去找过她。之后紫嫣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车站，出了车祸。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温歆瑶跟紫嫣的死，肯定脱不了干系。”

褚克修沉默了。

“如果温歆瑶真的问心愧，为什么这几天葬礼上她没出现？连平时被紫嫣欺负过的女生都来了，温歆瑶却不来，一定就是因为心虚。”

“没证据的事情你不要乱说。”褚克修说。

赵志龙扭过头白了他一眼，“褚克修，我知道你一直站在温歆瑶那边。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再跟你当朋友的原因。”

“什么？”

“褚克修，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了。我是一定要为紫嫣报仇的。而你始终站在温歆瑶那边，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阻碍我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当成辣鸡踢开。希望你对我也一样。”说完，赵志龙就下山了。

剩下那几天，褚克修依旧没去上课。他待在家里，从早睡到晚，饿了就吃泡面；爷爷照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去黄果树下下象棋。

吴世东知道褚克修伤心，但也不可能看着一棵青石中学有史以来最好的苗子就此消沉下去，于是亲自上门找褚克修去学校。

“我在家里照样可以学。”褚克修说。

“可是家里没有那种氛围。”吴世东说

“学校里也没有。我讨厌学校。”褚克修说。

“你不能因为一个沈紫嫣就意志变得如此消沉，沈紫嫣已经死了，而你还有大好的未来，再说，即使沈紫嫣活着，她能创造的未来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但我们学校都不曾放弃过她，不然我也不会让温歆瑶去找她来上学，没料到却出了这种事情。”

“等等……你说你让温歆瑶去找沈紫嫣上学了？”

“对啊。”吴世东瞪大眼睛说，“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褚克修拿起书包就往学校跑，“我这就去上学！”

褚克修腿长脚长，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吴世东摸着脖子自言自语道：“我的感化能力这么强了吗？”

褚克修一口气跑到学校，把温歆瑶从教室里拉出来。

拉到操场上，国旗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我问你，温歆瑶，你当着国旗发誓，沈紫嫣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温歆瑶的手被抓得生疼，她甩开褚克修的手臂，扬起脸说：“如果我说有，你打算怎么办？”

啪——

清脆的巴掌打在温歆瑶脸上。

两人的命运，就此被划拉出一个大口子，从此隔着山高水远，即是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