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几乎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许径洲神色悠闲地喝了口水,语气中夹杂着迫不及待的喜悦,慢悠悠地说:“你猜当时谢祤知道吗?”
既然都这样问了,答案自然呼之欲出——谢祤知道,非但没有挑明,还故意跟宋听做了。
宋听后背袭上一股寒意,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了,还有余卿。”许径洲动作优雅地靠在椅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让我猜猜,按照你所知的,谢祤是被余卿按照填交换生资料的理由带回教师公寓,在毫防备的情况下,被余卿下药,但是他敲晕了余卿,接着就是你突然闯进公寓里,把他带走了,是这样吗?”
宋听梗着脖子,十分僵硬地点头。
许径洲笑了笑,“那你可真是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了。”
“…什么意思?”宋听看着眼前的男人,喉口有点干,说话也变得艰难。
“你觉得谢祤真的没有发现余卿的心思吗?”许径洲淡淡道:“如果说一次两次就算了,但是余卿几次三番找上谢祤,让他填什么所谓的资料,就按照谢祤以往的性格,他真的会乖乖跟着余卿去吗?”
不会。
宋听瞬间就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谢祤是什么人,宋听很清楚,脾气大、没耐心,懒得分半点精力给不相干的人。
“换个角度想,如果谢祤是故意跳进余卿的陷阱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许径洲三言两语挑破了残酷的事实。
宋听沉默了。
许径洲却并不给他留余地,紧接着就说:“当然是为了骗你上钩。”
男人的语调沉缓,嗓音低沉,形中给了宋听极大的压迫感。
在这样极度束缚、极度不安的情况下,宋听居然能想象出事情的经过——
元旦晚会前夕,余卿在教室外等,直到下课,他找到谢祤,说交换生的资料还是有问题,没有填好。
然而谢祤早就洞穿了这人的心思,便顺水推舟,跟着余卿去了教师公寓。
男人给他倒了一杯下了药的水,谢祤看到男人躲闪的神情,想都不用想,里面一定下了药。但他还是喝了。
按照余卿的计划,谢祤喝了水以后全身发热,他把谢祤带进房间,正准备动手动脚的时候。
谢祤忽然起身,拿过桌上的摆件砸破他的头。
男人昏倒在地,谢祤拿出手机给宋听打电话时,却看到屏幕里,定位的小红点正在往这里接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听已经来了,谢祤还是压下心中的困惑,先是将公寓的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随后去了浴室。
当公寓的门被推开,一切就像是谢祤预料的那样。先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余卿,然后听到动静,冲进浴室,看到了瘫坐在地的谢祤。
宋听的脸色越来越白。
许径洲随意地翘着腿,“他既有了正当理由收拾余卿,还测出,你是放不下他的。真是……一举两得。你知道余卿最后被他怎么安排了吗?出了这样的事,他没法当老师,被谢祤打断了腿,然后被冠上猥亵的罪名,扔进监狱,有谢家的施压,他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说这话,语气里居然是藏着神经质般的兴奋,“你知道傅一又是什么下场吗?他被谢祤搞破产了,为了躲债,他们一家人都搬去别的城市了。”
宋听从没觉得时间有这么难熬,也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身处这样的情形。他咽了咽喉咙,涩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许径洲挑眉,“这些东西,只要给钱就能查出来。”
肯定不是只用钱,文里的许径洲地位高,手里掌握到的东西常人难以猜测。凭借他的势力,这些事情轻而易举就能被挖出来。
“那你的目的呢?”宋听又问:“你喜欢谢祤,所以想除去所有可疑的情敌?”
话一出口,宋听明显感觉到这周遭的温度冷下去了些。
许径洲轻笑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声敲了敲沙发扶手,“不止。”
宋听一怔,“什么?”
“我当然不止是要除去他身边所有可疑的人。我要他只喜欢我、只爱我,除了我,谁也看不见。”许径洲搓了搓手指,眉眼间泄露出难以察觉到的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颤栗,“如果必要的话,打断他的翅膀,把他锁起来。”
“……‘宋听再次直面感受到书里这些人的恶心,“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你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物件!”
他说到后面,是怒喊出声的。
可许径洲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宋听看着他这幅伪君子的做派,胃里翻涌起来,喃喃道:“你真是个疯子。”
“谢祤又比我好得到哪儿去?”许径洲不接他的话,语速反常得开始急促:“你以为谢祤有多好?是你眼里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在你面前天天装乖的好弟弟?他知道你有男朋友还强迫你上床;知道水里有药还喝……你以为他多清白?”
许径洲撕破了斯文的外表,脸上的神色几近疯狂:“不过没事了,以后他在我身边,会变成这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我是疯子,他也是疯子,疯子和疯子,绝配。”
宋听张了张嘴,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但他心里却比谁都明白,谢祤才不是许径洲这样的变态,也不会成为许径洲嘴里什么最完美的艺术品。
许径洲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居高临下地看着失魂落魄的青年,“宋先生暂时在这里住一阵吧,缺什么、想要什么跟佣人说,最好别想着逃跑。我想宋先生应该不会那么不自量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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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临近十一点,谢祤踩着夜色回了家。
门打开后,公寓里黑黢黢的,没一点光亮。他喊了声,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一紧,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进去,打开了宋听的房间,可床铺整整齐齐的,没人,脸色霎时变得异常难看。
男生宿舍里,陈镜之刚刚收拾完行李准备拖着箱子连夜赶飞机回家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一串陌生号码。怀着几分疑惑,陈镜之接通电话,不等他开口,对方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谢祤,宋听跟你在一起吗?”
陈镜之有段时间没听到谢祤这个名字了,听着电话里对方如此急促的语速,他立马下意识答道:“没啊。”
“周可他们呢?”谢祤问。
陈镜之回答道:“没有,这几天大家都回家了,我都是最后走的。”
“那你们上次联系是什么时候?”谢祤又问。
“今天上午,他问我什么时候……”
“嘟。”
陈镜之话说了一半,电话就被挂断了,“嘿,什么事这么急。”
妖冶的眉眼覆盖上一层冰霜,谢祤点开定位,发现就在公寓楼外面,但他回来时,外面空一人。
他不死心,跑出了公寓,根据手机上显示的地点找过去,却只找到了掉在地上,已经被碾碎了的手机碎片。
被绑架了。
排除了所有猜想,谢祤确定,宋听是被人绑了。
如果是勒索,对方应该早就打电话过来了,不应该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