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妻(1 / 2)

呈请立案报告书 亦了 2814 字 9个月前

在凌瀚涛案的案情分析会开始之前,任烟生与桃园派出所的陈德莱约了一顿中午饭,关于凌瀚涛,陈德莱知道的信息远比养老院的护工知道的多。

中午12点,任烟生将车停在派出所的门口等陈德莱午休,从座椅底下找到一只矿泉水瓶,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车里没有烟灰缸,陈德莱的烟瘾很大,任烟生有轻度的洁癖,且爱车,只得采用此法。

陈德莱顺着打开的车窗递给他一袋从食堂拿来的萝卜牛肉馅包子,“挺好吃的,你拿回去给尤然当晚饭”。而后,走进车里,“任队长今天是路过啊?还是专门过来找我吃饭的?”

任烟生递给他一支烟,为他点燃,“陈哥,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打听一些关于凌瀚涛的事情的。桃园路这附近你比我熟悉,你挑地儿,我请客,我们边吃边聊。”

陈德莱吸了一口烟,“凌瀚涛怎么了?”

任烟生:“去世了,中毒,目前还没有确定死亡方式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陈德莱把烟灰掸在矿泉水瓶里,笃定说道:“凌瀚涛不可能自杀,他这个人比谁都惜命,还盼望着将来帮着凌泳沂照顾孩子呢。”

在桃园路的一间老式湘菜馆里,陈德莱将许多侦查员们没有调查到的信息告诉了任烟生,在这一件件事情之中,有关于凌瀚涛之前的家庭的,也有关于被害人孔丽梅的。

“凌瀚涛是一个胆小怕事且不思进取的人。去年春节,我瞧着他挺可怜的,就去养老院陪他待了一下午,他对我说了不少掏心窝的话,说自己这些年活得稀里糊涂,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前妻姚婷婷和女儿凌泳沂,如果能有机会重新来过,一定好好待她们。”

“凌泳沂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毫无知名度的小画手了,现在每月有能力拿给他近两万块的生活费,但凌瀚涛依然省吃俭用,稍贵的菜一律不吃。他说要为女儿把钱存起来,她总有嫁人的那一天,当爸的很无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为女儿存下嫁妆钱……”

在1996年以前,凌瀚涛原本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姚婷婷是一名女强人,在外独当一面,回到家后便将家务全包全揽,对公婆也极为孝顺,从不舍得让他为这个家操一点心。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孔丽梅的介入,凌瀚涛和姚婷婷也不至于走到离婚的这一步。

1996年,在中国从传统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化的过程中,许多工人下岗,凌瀚涛和姚婷婷也在其中。一家人要吃饭,要生活,孩子刚满一岁,不能过这种捉襟见肘的日子,于是,夫妻二人开始另谋出路。姚婷婷在老同学的建议下开始从事保险销售的工作,时间较为宽裕,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凌瀚涛租下一间报亭,在母亲的帮助下订了一些书刊和报纸,每天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赚着微薄的收入,风吹不着,雨也淋不到,就这样舒适自在的过了五、六年。

2002年,凌泳沂七岁,读小学一年级,需要用钱的地方忽然之间就多了许多,而此时夫妻二人每月的收入只够满足一些最基本的开销,连女儿读辅导班的费用都支付不起。贫贱夫妻百事哀,姚婷婷逐渐对不求上进的凌瀚涛心生不满,责怪他是一只拖油瓶,两个人开始为一瓣蒜、一根葱、一桶油争吵,一日日吵。凌瀚涛很烦躁,为了躲避姚婷婷的冷言冷语,开始夜不归宿,去舞厅里消费,用买来的快乐麻痹内心。

2008年,凌瀚涛在舞厅里遇见了妩媚动人的孔丽梅,她的曼妙身姿令许久没有尝到女人味的他脸红心跳,拥紧她的柔软腰肢,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一番云雨后,孔丽梅对凌瀚涛说自己的家境不俗,父母都是政府的官员,衣食无忧,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带着凌泳沂过苦日子,若他愿意,会对凌泳沂视如己出,让她在最好的条件下成长。

凌瀚涛听到这番话后难免动心,与富贵的孔丽梅见过面后,回到家里面对暗淡朴素的姚婷婷时,心里只剩下厌恶和不甘。因为巨大的心理落差在作祟,那段日子,只要凌瀚涛回家便会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指责姚婷婷,两人的争吵愈加激烈,婚姻亮起红灯。

2008年下半年,姚婷婷发现凌瀚涛出轨后,毅然向他提出了离婚,并把凌泳沂的抚养权让给了他,她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想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陈德莱倒上半杯黑啤,说道:“凌瀚涛这个傻子,到底还是被孔丽梅骗了,什么‘衣食无忧’、‘政府官员’,全是她编造出的谎言,她就是一个在农村种地并且没有多少积蓄的女人。几年前,凌瀚涛的母亲给他买了一套房,孔丽梅是为了房子才和他说这些话的。幸好凌瀚涛没有和她领证结婚,万一结婚了,孔丽梅一定会逼着他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

凌瀚涛的母亲因车祸去世后,留下了一笔遗产,他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如今连他也离世了,第一顺序继承人变成凌泳沂。任烟生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周凡。

“陈叔,凌瀚涛在世的时候,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周凡这个人?”他对陈德莱问道。

陈德莱抬眼,“那是谁?我从来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任烟生:“姚婷婷和凌瀚涛离婚后,除去凌泳沂的这层关系,与他还有往来吗?”

陈德莱:“有,但是不频繁。他前妻现在过得挺好的,升了职加了薪,也组建了新家庭,小女儿快上幼儿园了。她知道凌瀚涛过得不好,每年的春天都会去养老院看看他,留下点钱,待个五、六分钟就离开了。现任老公也不错,非常大度,知道这些事情,但从来没有阻止过。其实凌瀚涛本应该是一个挺有福气的人,能有这么差的结局,大概是因为品德太差,硬生生的把福气吓走了吧。”

任烟生:“吕珂润和凌瀚涛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陈德莱:“凌瀚涛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人,吕珂润挺瞧不起他的。因为这事儿,凌瀚涛去年和我抱怨过很多次,他把吕珂润当作亲儿子,结果人家不仅不领情,反而对他十分嫌弃,他受伤后,更加瞧不起了,认为他是家里的沉重包袱,叫一声‘凌叔’已经很给面子了。”

任烟生:“凌瀚涛把存起来的钱放在了哪里?”

陈德莱:“都在微信钱包里。”

在这之后,任烟生没有继续与陈德莱聊案子,一方面是因为在案件侦破之前无法对他说太多,另一方面也想趁着午休的机会和他多叙叙旧。今年四十岁的他活得比从前更加通透了,从警数年,亲见了无数次的生死离别,他开始珍视身边的每一位朋友。

下午一点,凌泳沂在周凡的陪伴下来到海潭市公安局签署《尸体解剖同意书》。

吕珂润在任烟生的办公室门口席地而坐,看见二人,气冲冲地疾步上前,“怎么样?凌泳沂,这下报应来了吧?你这蛇蝎女人,心肠黑着呢,做尽恶事,保不准凌瀚涛也是你弄死的呢。”

凌泳沂压根没有正眼瞧他,“孔丽梅该死。至于我爸,警方一定会查明真相,不冤一人。”

侦查员将这对“姐弟”拉开,分别带至两间审讯室展开询问。

毛浅禾走到任烟生的身旁,说道:“老大,我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吕珂润在你的办公室门口坐着。重案大队的高队长说吕珂润在4号和5号也全天待在这,吃、住、拉撒全在这里,累了就原地躺下,特别能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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