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甜酒炖猪头(1 / 1)

猪头刮洗掉猪毛上称,八斤二两重,海珠洗了手回屋,拿出那本食方翻到烧制猪头那页,温习两边记牢了配料和做法,她拿上银子推木车去买甜酒。

甜酒十斤,五斤淋在猪头上倒进锅里,剩余五斤贴着墙根放备用。

齐阿奶坐在门外纳鞋底,见风平和潮平跟着巷子里的大孩子要跑去沙滩捡螺,她喊了一声:“风平,你大姐要煮猪头了。”

“我要回去烧火了。”风平往回跑,潮平灰扑扑的跟在他身后。

灶里已经架起了火,锅里的甜酒温了,厨房里酒香气弥漫。海珠担心风平闻久了会醉酒,她折两根树枝打发两个小的在院子里堆的沙堆上画画。

三十根葱洗净丢进甜酒里,八角三个,厚姜片五个,盖上锅盖后,海珠坐在灶前添柴烧大火。

猩红的火苗烤着漆黑的锅底,锅里的甜酒沸腾开,酒气化作热气从锅边的缝隙里冒出,腾腾蒸上屋顶,厨房成了水雾弥漫的酒窖。海珠觉得等她煮好这一锅肉,也被腌出了甜酒味。

“谁家在做酒?这么香。”最先闻到味的是隔壁院子里修烟囱的瓦工,循着味道看过去,心里有了期待。

巷子里闲坐的人不时嗅嗅鼻子,不喝酒的人也被勾出了酒虫,红珊娘离得老远扯着嗓子问:“齐婶子,你家海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齐阿奶往屋里瞅一眼,说:“应该是炖猪头。”

“用甜酒炖?”

齐阿奶笑笑不说话,这是海珠以后开食肆卖钱的方子,哪能轻易告诉外人。

风平和潮平心不在焉地玩沙,眼神不时往厨房里瞟,听到揭锅盖声,兄弟俩迅速弹了起来,大步朝厨房跑。

“还没好。”海珠笑着说,她端起两碗特意买来的秋油倒进甜酒里,方糖丢两块儿,用勺子搅匀后翻动猪头,盖上锅盖继续烧火。

“大姐,我帮你烧火吧。”风平扒着门框舍不得走。

海珠拒绝了,她第一次做这道菜,从烧火到配料都要她自己过一道手,“你要是无聊就牵着潮平去找平生玩,娘肯定也想你了。”

风平意动,他进屋拿十个铜板,拉着潮平出门,“奶,我带潮平去找我小弟玩了。”

人生地不熟的,哪怕码头上有守卫,齐阿奶也怕有人偷孩子,她放下鞋底子要送他们过去,“你们进去了我就回来,晌午了我再去接你们。”

冬珠推着齐二叔去韭菜地里拔草了,等祖孙三个出门了,家里只剩海珠一人,没人打扰她清静,她明目张胆地拿了食方出来边看边烧火。

待五斤甜酒烧得见底,猪头也煮熟了,猪头肉煮成蜜棕色,酒味已经煮没了,猪头肉也祛了腥臭气。

海珠用筷子戳进猪头里,秋油的咸煮了进去,味道尝着正合适。她左手持勺右手持瓢,两手合力把猪头转到木盆里,清洗锅底时发现酒水里掺着细碎的沫沫,碎沫里混着猪鼻毛。

难怪食方上说的是用甜酒洗猪头,而非卤猪头,她看食方

的时候还以为是撰写人写错了字。

洗净锅底添水烧开,

水开后下猪头,

搬来一个洗净的石头压在猪头上,大火煮一柱香,有了肉香退柴用文火慢炖。

海珠关上厨房门,出了院子去隔壁监工。原先的厨房已经扒了,再往院子里扩长了一尺,扩宽两尺,她打算打个三灶五锅的灶台,三个灶口可以同时烧火,炖汤炒菜可以兼顾。

原本的四个卧房两个做仓房,两个做包厢,至于剩下的院子,她目前还没做好决定,不确定是封顶还是露天。

“老师傅,台风季的时候,砖瓦屋会不会被掀了房顶?”海珠问。

“会嘞,所以铺上瓦片了我们还要从海里扯了海带和海草来缠在屋顶上,海草沾水了湿重,粘性强,能挡过小台风。”站在屋顶的老师傅往下看,说:“小姑娘,你回去看着火,安心做饭,你这房子就交给我们老兄弟几l个,保准给你收拾妥当了。”

“锅里炖的猪头是不是给我们吃的?”收拾房梁的男人问。

“是,炖好了我来喊你们。”海珠往外走,回去往灶里添两根木柴,见老龟浮出水面,她拿来毛刷给它刷龟壳,刷龟鳍。

……

日上三竿,冬珠先推着齐二叔回来了,进门闻到肉香,她大叫一声跑进厨房,“好香好香,锅里炖的什么?”

“猪头,你回来的正好,喝口水歇一会儿,然后去红石村看看,奶送风平和潮平去找平生玩,晌午了还没回来。”海珠抖了抖火,起身洗洗手端盆舀米。

“二叔,饿了吧?”她问。

“没回来没觉得饿,回来了就饿了。”齐二叔见冬珠端水过来,他摆手说不喝,老三跟老娘都不在家,他怕水

喝多了会憋不住尿裤子。

“那我出门了啊——”冬珠跑出门,出了巷子遇到沈遂,她大喊了声六哥,“我姐在家炖猪头呢,特别香。”

“原来是你家啊。”沈遂路过闻到味了,他脚尖一拐,朝巷子里走。

肉汤已经炖成乳白色,猪油炖得乳化,猪头肉炖的软烂,外皮还是蜜棕色,甜酒和秋油上的色果然了得。海珠用小勺舀一勺汤尝咸淡,添两勺盐盖上锅盖继续小火慢嘟。

“有好东西竟然不叫我一起吃,得亏让我遇上了。”沈遂大步进来,他掀开锅盖一看,说:“两个猪耳朵给我,我带回去下酒。”

“把锅盖盖上,还没炖好。”海珠拿起棍子要打他。

“猪皮都要炖耙了还没炖好?你别是糊弄我的。”说归说,他还是老实盖上锅盖,拎着椅子坐到院子里等。

“说实话啊,我还是喜欢吃这些汤汤水水的,你做的那些油大味麻的,十天半个月吃一顿还行,天天吃受不了。”

海边太潮热了,人容易上火,海珠心里清楚,她观察夜摊的客人也发现了,短则六天,长则半个月,才会有老客再光顾。

陶罐里煮的米沸腾了,海珠起身拿刷子洗后锅,米汤撇进木盆里,米饭倒进后锅焖着。

“我回来了。”齐

老三背着渔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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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网挂礁石上扯烂了……”话落看见了沈遂,他一时有些怂胆,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才搭话:“晌午留家里吃饭。”

“改日再来,今天家里留饭了。”沈遂接过海珠递来的盘子,一个猪耳朵,一边猪脸肉,他冲齐二叔点了下头,端着还冒热气的盘子往出走。

出了巷子遇到冬珠一行人,他开玩笑说:“回来晚了,家里已经开饭了。”

“才不会,我姐会等我们回去的。”冬珠掰过平生的头,“别看了别看了,我们家有,那就是大姐做的。”

沈遂这才注意到多了个小孩,跟风平和潮平长得有些像,应该就是海珠她娘改嫁带走的孩子。

风平一马当先跑了,后面跟着两个尾巴,迎面遇见泥瓦匠往屋里走,他大声喊:“开饭了,吃肉了。”

“吃肉!”潮平吸溜口水。

至于平生,他闻着味就像个小狼崽子一样冲进去,这次见到海珠他有了印象,跟着风平喊大姐,踮着脚往锅里瞅。

“你家是真热闹。”蹲院子里洗手的老师傅揉了揉耳朵,满耳朵都是孩子叽里呱啦的声音。

“三叔,把饭桌搬出来。”海珠冲外面喊,手上忙着切肉,给扒腿的三个小子一人喂一坨,“出去出去,马上就吃饭了,别在我旁边绊腿。”

猪脸肉肥而不腻,平生只嚼了两下嘴里就空了,他还没尝到味儿呢,他张大了嘴急着喊:“大姐,还吃还吃。”

“待会儿吃,娘,你把平生领出去。”海珠喊。

“你娘没来,就他来了。”齐阿奶进来,沿着案板边捏两块儿肉,拽着胖孙子出去,“好了,这口吃了等肉端上桌再吃。”

说罢进屋端碗盛饭,“于来顺不在家,收了货回去卖了,我让你娘也过来一起吃她不来,就把平生带来了。”

海珠“噢”了一声,听锅里的汤沸腾了,她端起洗干净的青菜叶子倒进去,叶子烫软就连汤带菜舀盆里。

“吃饭了。”海珠端着一盆切好的猪头肉上桌,猪脸猪耳猪舌猪头肉都切块儿泡在汤里,满满一盆,再有一盆青菜,够吃了。

四个泥瓦匠再有自家六七个人,绕着饭桌坐了一圈,齐阿奶先给三个孙子各舀一勺肉倒米饭上,让他们抱着碗坐矮板凳上吃。

猪头已经炖耙了,肉入口即化,囫囵嚼两下肉汁就顺着齿缝滑进喉管,只有在嚼到猪耳朵的时候才尝到脆骨。

“这真是猪肉?”老师傅抽空问了一句,吃不到一点猪肉的肉腥味,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香,不是纯肉的香。

海珠舀勺汤到碗里,猪肉混着米饭拌着汤稀里呼噜就是一碗,她挟了块儿猪皮,又糯又弹,咬在嘴里的充实感让她满足的想睡觉。

“大姐,没了。”平生端着碗过来,他胃口好,吃了一勺子肉还发馋。

海珠怕他们吃肉坏肚子,把剔了肉的猪脑壳连盆端出来让他们兄弟三个抠碎肉吃。等她吃满足了,吃饱了,才拿菜刀去劈猪脑壳,舀出一碗猪脑姐弟五个一人一勺的给分干净了。

平生吃饱了想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把残留着零星碎肉的猪脑壳抱走了。

海珠送他回去,说:“我下次再做好吃的让哥哥去喊你。”

平生点头,“大姐真好。”

又一个路过的人怪异地盯着他,错过

身了还回过头看,海珠觉得脸热,让平生把猪脑壳扔了。

“我下次炖了还喊你来吃,骨头扔了,没肉了。”

“喂狗狗。”

“你家养狗了?”

平生点头。

再有人盯着,海珠主动解释:“带回去喂狗的。”

然而这个猪脑壳是在平生啃到天黑吃晚饭时候才扔给狗的,上面干干净净见不到一点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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