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非常尴尬。

许珩真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原因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关键是很合理、很真实，蛇确实没长手。

巨蛇见许珩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脑袋一扭，游进了水里。那些之前对他趋之若鹜的鱼儿，现在被杂碎包吸走了全部注意力，就连他从自己身边游过，都全然不理。

等到巨蛇游至鱼群附近，他忽然甩动了一下尾巴，几十条大鱼如同落叶般，被他扬飞出了水面，再砸晕在岸边。

“走吧。别再来了。”巨蛇从水塘的另一边上了岸，头也不回地对着许珩等人讲道，作势要离开此地。

看到这一幕的许珩，忽然有些心疼。明明是蛇自己要赶人，他却急着先离开。就是这种矛盾感，使得许珩能模糊感觉到，蛇其实很伤心，一切不过是他在故作坚强罢了。

“等等！”许珩找回了一点思绪，他赶忙朝着巨蛇追了过去，大声喊道，“你先别走！先让我看一看吧。”

巨蛇停住了，就是脑袋没有扭过来。

许珩也不介意。他径自跑到巨蛇身边，查看那些被太阳光斑照耀着的鳞片。

如同上次用火把观察时一样，凑近了看，他便能清晰地看出巨蛇的鳞片正在不规则掉落，还有一些鳞片被蹭出了裂口。

结合已知情况分析，这些伤痕应该是巨蛇用石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给蹭出来的。许是巨蛇经常在温泉里浸泡，这些裂口没有半点血迹，只有一点轻度发炎的迹象。

伤口发炎也会产生瘙痒，说不定还会加重病情。可能让巨蛇蹭到自残的病症，到底是什么呢？

是皮肤病，还是寄生虫？

许珩本就有随身携带塑胶手套的习惯。他从怀里抽出塑胶手套来戴上，再用手指去轻触巨蛇的鳞片。

能让蛇类皮肤瘙痒的寄生虫，多半是体外寄生虫。恰好，可以寄生在蛇类体表的虫子，猫狗也有概率感染，比如常见的蜱虫。

而感染蜱虫后，瘙痒也是症状之一。

许珩便用指尖在蛇鳞片上轻抚着，仔细观察着每一片鳞片，鳞片翘起的地方也被他轻轻掀开了一点，往里观察。

看了三分之一蛇，没有发现蜱虫。

不仅如此，或许是巨蛇经常泡温泉，也或许是鱼群们清理得非常到位，巨蛇的体表还非常干净。

许珩不禁换了种思路：难道是螨虫？

螨虫很小，肉眼几乎看不到。同时作为常见寄生虫之一，人类和动物都有可能感染螨虫，比如不少大熊猫就因为感染了螨虫，而生出了螨虫眼。

所以，巨蛇要是真的感染了螨虫，他便不可能只是皮肤瘙痒，还应该伴随着诸如眼睛发痒，或是打喷嚏等症状才是。

“你把头转过来让我看看。”许珩一边往蛇头处靠近，一边示意巨蛇扭头。

这次，巨大蛇头倒是乖乖扭了过来。作为一条昼出夜伏的毒蛇，巨蛇瞳孔偏圆，却又因为他身带剧毒，显得没那么圆，颜色与他的鳞片一致，是黑褐色的。乍然看见，还有点像猫眼。

许珩在离他眼睛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仔细打量着巨蛇的眼周。跟他其他部位的鳞片类似，这里也有鳞片在不规则掉落，但除此之外，眼睛颜色晶亮，眼周鳞片光滑，也不像是感染了螨虫的样子。

难道真是皮肤病？

·

许珩观察完毕，依然法下定论。好在有种植物能够在治疗螨虫感染的同时，也治疗一些常见的皮肤病。

那就是艾草。

根据老祭司讲述，恰好树林中央的湖泊旁边，就有艾草生长。

“你知道在树林中央有一个湖吗？”

“知道。”巨蛇声音低沉地道，“我经常去那里狩猎。那里有不少蛇，还有鳄鱼。我都吃。”

许珩顿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一个热知识——眼镜王蛇具有食蛇性，吃起蛇来，跟吃辣条一个样。

那巨蛇去湖泊，不就跟下馆子似的？

“嗯，就是那里。”许珩笑着点点头，接着将艾草的样子描述给了巨蛇听。他没有带手机出来，也不知道巨蛇一次要吃多少艾草，一天要吃多少次，才会有效。

但一个人一天食用艾草，最好不要超过30g。那以此类推，巨蛇这体型至少一天得吃两三斤。

许珩想了想，决定折中一点，让巨蛇一天吃两顿，一顿吃两到三株。如果植株较大，就吃两棵；植株小，就吃三棵。

“吃了这些，我就能好起来吗？”巨蛇眼中再次涌出了类似期待的情绪。

许珩见了，心里不落忍，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祛除堕落之气。他便只能实话实说道：“不是的，吃这些只能让你皮肤没那么痒，身体稍微好受点。”

巨蛇再一次沉默了。他眼中那些期待的光芒，一点点儿黯淡了下去。

许珩真的很不忍心，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快去吧。”许珩勾了勾嘴角，他还想祝福点什么的，但不管是“好运”，还是“健康”，他都说不出口。

于是，他只能重复道：“快去吧。”

说完这话，许珩转身背对着巨蛇。他身旁一直保护着他的小动物们，立刻前后簇拥着他往岸边走去。

稍后，他们身后响起了“嘻嘻索索”的声音，是巨蛇蜿蜒梭行在草丛灌木中，离开了这里。

等许珩再次扭头时，这附近已经失去了巨蛇的身影。他轻抿了下嘴唇，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再多的他也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