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p>
怀愫/文</p>
霍震烨打开车门, 先抱白准上车，关上车门转身对张经理说：“以后放映厅四个角落的票，能别卖就别卖了。”</p>
要不是白准, 那些东西就能跟在人身后，藏在人的影子里出去。</p>
这些鬼生前爱热闹，死后也贪玩, 对人倒是没什么大害处，但既然跟上了，沾了阴气总要虚弱两天。</p>
张经理先是一怔, 一般也没人专门买边边角角的位置看电影的，除非是男女在热恋中, 想偷偷做点出格事。</p>
那为什么不卖了？</p>
高人讲的话, 那肯定有他的道理。</p>
张经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立刻点头：“好好好，听霍公子，以后肯定不卖了。”</p>
不仅不卖票了，他都不敢往那四个角里走动了。</p>
白准一进家门就躺到弹簧床上，外面虽然好，都不如这弹簧床，满心惬意的打了个哈欠，窝进被中，很快就睡着了。</p>
霍震烨知道他出去一趟累着了, 替他掩上房门，忍不住发愁他身子这么娇气, 真要做起来, 他怎么受得了？</p>
还是得养，好好养养他, 那个蜜渍参片还得继续吃。</p>
阿秀溜到霍震烨的身后，她偷看一眼睡着的主人，又把她写的一页字拿给霍震烨看。</p>
身前的辫子一晃一晃，背手在身后，等待霍震烨夸奖她。</p>
霍震烨现在看阿秀还真有了看女儿的心情，防许彦文也防得更紧，阿秀是纸人，白准能操控纸人，他能用纸人的眼睛看，纸人的耳朵听。</p>
那要是许彦文真跟阿秀说点什么，白准也能听见。</p>
许彦文万一念点情诗什么的，被白准听见了，他可就吃大亏了。</p>
阿秀期待地看着霍震烨，霍震烨扫了一眼，夸赞她：“写得真不错。”说着伸手摸了摸阿秀的头。</p>
原来他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可现在他对阿秀就像对个懂事没多久的孩子那样。</p>
阿秀鼓圆了眼睛，她看小燕妈妈这样摸过小燕的头，但从来没人摸过她的头。</p>
这样直白的孩子式的欢喜，让阿秀高兴了，她指指那页字，霍震烨不太明白，阿秀看他不懂，有点失落。</p>
许彦文就会把她写的特别好的字圈起来。</p>
阿秀拎起那张字，走回自己的房间，她打开那个藏东西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盒彩色蜡笔。</p>
挑出红色的蜡笔，在那页纸上随手画圈，画满了圆圈，阿秀举起来，又从箱子里翻出原来许彦文给她批阅过的纸。</p>
许彦文是用红墨水圈的，两种红不相同，阿秀看了又看，觉得还是不同，她把纸摆在腿上看了又看，收进小箱子里。</p>
家小院的灯，天黑没多久就熄了。</p>
等巷子里静的只听见野猫叫声，一高一矮两条黑影，从弄堂口鬼鬼祟祟潜进了馀庆里。</p>
一直摸到了白家门前。</p>
高个的犹犹豫豫说：“咱们真的放火啊？”</p>
这一片儿可住着不少人呢，夜深人静又秋干物燥的，这要是真烧起来了，会不会出什么事。</p>
矮子啧一声：“他一个纸扎匠，怕的可不就是火嘛，咱们一把火把他的纸扎都烧了，看他还拿什么横。”</p>
“可师兄都开坛了，咱们干嘛还非得来放把火呢。”</p>
“你这蠢货，师兄开坛，咱们在师父那儿还怎么出头，就得多出把力，师父的秘术咱们也能学上两手！”</p>
两人说着话，听见屋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来，高个的胆子小，一听就四处看：“什么声音？”</p>
矮个子瞧不上他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哪有什么声音，咱们点着屋子就跑，你要是怕，就呆在外头，我一个人进去，师父面前功劳就是我一个人的。”</p>
这两人都是一关道的道徒，听说白准阻碍八门合并，又给红阳先生难看，特意来找白准的麻烦，也想在道众之间长长面子。</p>
“把油给我。”他们俩带了两个油瓶子来，到时候油一倒，火一烧，两人再逃跑。</p>
高个把油瓶递过去，矮个子接在手里，踩着高个子的叠起的手，攀到他肩上，扒上墙头。</p>
这两人在墙根说了半天话，屋里的纸人全都听见了，它们悉悉索索挤来挤去，跑到天井中看热闹。</p>
一年到头就关在屋里，原来主人还跟它们玩耍，自从霍震烨来了，就好久不把它们摆出来了。</p>
好不容易有人来，它们一个挨一个，缩在天井墙边等人翻墙进来。</p>
矮子还不知道自己被许多双眼睛期待，他往屋里一看，一盏灯火都没有，他爬上墙沿，往里一跳。</p>
墙下面放着一排花盆，粉白墙边红花黄花开得茂盛，矮子不知，溜下来就差点儿踩在花盆上。</p>
他后颈被人一把提住，把他拎到一边。</p>
矮子只能看见个轮廓，还以为是他兄弟也翻进来了，一看脚下的花盆松了口气：“谢了兄弟。”</p>
黑影点了点头，矮子压低声音问：“你说，这些纸扎都摆在哪儿啊？后院？”</p>
黑影伸出手，指了指左边屋子，矮子顺手就把手里的油瓶交给他：“你拿着，到时候你倒油，我来放火。”</p>
纸人接过油瓶子，一个传一个，传到最后面。</p>
矮个子摸黑进屋，差点撞上桌子椅子，纸人怕吵醒主人，跑在前面替他挪桌搬椅，一个个跟在矮子身后摇头，就他这身手，竟也进白家来作恶。矮子顺顺当当摸进堂屋，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擦着一根火柴，火星一亮，屋里簇簇声响。</p>
火光照亮屋子，屋中纸屋纸楼全是纸扎的东西，矮子嘿嘿笑起来，这要是点着一个，还不烧得那个白七爷哇哇叫。</p>
“兄弟，倒油。”</p>
矮子说完，半天没人应，他急了：“倒油啊！”</p>
照亮的火柴又灭了一根，矮子火气上来了，他擦根火柴转身低骂：“你这耳朵是纸扎的……”</p>
火柴头上那一点火星“簇”一下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