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烧庙(1 / 2)

纸活 怀愫 0 字 2021-04-05

怀愫/文</p>

煌煌大火,滚滚浓烟。</p>

庙宇四周热气蒸腾,老城厢屋宇林立,消防队的水龙车很难开进来,这么大的火,也根本来不及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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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民众自发救火,铜水壶木面盆全用上了,可火势控制不住,庙堂间挂着的那面阴阳古镜烧化了。</p>

庙梁轰然垮塌,火星四溅。</p>

白准坐在竹轮椅上,两只手紧紧攥住扶手,盯着眼前火海。</p>

无数人从他身边冲向火场人,有人号哭,有人跪拜,火色映在白准眼底,火舌燎过明堂,接着是偏殿,漫天都是飞灰火花。</p>

蜂拥而至的人潮几乎要将白准和霍震烨冲散,霍震烨推着他远离火场,问他:“你能自己回去吗?”</p>

白准确实要回去,他要确认一件事。</p>

他竹杖一点,霍震烨便挽起袖子,加入救火队中,白准看他一趟一趟拎着水桶冲进庙中救火,没一会儿脸上身上就被烟熏黑了。</p>

他淡唇紧抿,轮椅轻转,人人都往庙前跑,有揣着袖子来瞧热闹的,有帮忙救火的,还有三跪九拜恳请城隍爷不要降罪的。</p>

只有白准逆着人流离开。</p>

白家小楼的纸人们知道失火,惴惴不安,全都挤在堂屋里,小黄雀想扑翅出去看看火势,它还没出天井就被热浪吓了回来。</p>

白准推开门,纸人们看见主人回来,松了口气,屋中“簇簇”纸竹声响。</p>

阿秀一拍巴掌,这些纸人全都安静下来,又都相互挨着,靠墙站住。</p>

白准回屋中,他打开木盒,盯着盒中线香,看了一会又再盖上,怪不得这么些日子他都没有接到城隍敕令。</p>

白准从香筒中抽出三支香来,用黄纸引火点燃,将香插进香炉内。</p>

他闭眼等待,良久都没等来召见,再睁开眼时,炉中香已经烧成了灰,香灰点点落在炉外,散了满桌。</p>

城隍不受他的香火了。</p>

白准喉间一甜,低身猛咳,咳得胸腔震动,满面绯红。</p>

阿秀从屋外进来,轻轻拍打白准的背,白准以袖掩口,侧身看了她一眼,就见阿秀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的衣袖。</p>

他低眉一望,白袖沾血,绸衣上织的暗竹纹浸了血色,青竹成血竹。</p>

白准听见门外响动,还以为是霍震烨回来了,一下按住那块血痕,等了一会儿知道不是,这才转进屋中。</p>

纸仆替白准换衣,他凤目微阖,阿秀便把那件沾血绸衫藏到柜子深处。</p>

竹轮椅滚到天井中,从这里正能看见城隍庙大殿的檐翘和殿后宝塔,大殿烧塌了半边,水平的檐翘烧到倾斜。</p>

檐兽顺着斜坡滚进火堆,灰瓦刹时倾倒,“哗啦啦”响成一片。</p>

白准一声不出,就这么望着城隍庙塌,一直到视线中再也看不见檐翘,再也看不见塔尖。</p>

这火入夜还未熄灭,冲天火光照得黑夜如同白昼。</p>

天井中落了一层白灰,下雪似的,只是带着烟火的呛人味。</p>

城隍出巡,回来连存身之所都没有了。</p>

将至夜半时分,霍震烨才赶回来,他脸上沾着黑</p>

灰,外套不知脱在哪里,背心衬衣全都熏黑了,头发上一拍,掉了一地的浮灰。</p>

他也不拿杯子,就着茶缸往嘴里灌水,一气喝掉半壶,这才放下青花茶壶:“火势控制住了。”</p>

把租界里的消防水龙车也借过来了,这么大的现场,就怕还有余烬复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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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庙也烧得差不多了,火借风势,周边民居一连烧了十几间。馀庆里也被火势波及,近庙的那一边,屋墙全被熏黑了。</p>

政府派人来安抚居民,调查火灾原因,据说是因为庙祝看管不严,大殿廊中堆放的锡箔元宝沾了火星这才烧了起来。</p>

那些锡箔都是民众送去的,源源不断,想在三巡这一天,烧给冥司,赈济百鬼。</p>

庙祝被抓了起来,他不肯认是自己的过错,非说他看见有人溜进庙中放火,可消防员清理火场,并没有找到尸体。</p>

要是真有人放火,这么大的火,这人一定被烧死了。</p>

霍震烨一看何秘书也在内,不想跟他碰面,赶紧溜回来了。</p>

霍震烨又绞毛巾洗脸擦手,还把熏得一股烟味的衣服脱下来,套上睡袍他这才问:“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p>

白准摇摇头:“没什么。”</p>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在外头呆这么久也不光是灭火去了。”霍震烨走到他面前,蹲身看他,“本地不能没有城隍庙,我已经牵了头,再把这庙修起来。”</p>

白准倏地抬目,眼中讶色无从掩饰:“你要修庙?”</p>

“是啊。”霍震烨觉得鼻子痒痒,掏出手帕擦拭,鼻子里也全是灰,他怕白准嫌弃,又打水洗脸。</p>

“烧了就再盖,各界人士想捐钱的不在少数,虽然建庙确实要花很多钱,我慢慢募集,总能筹到。”</p>

白准看他捧水洗脸,水珠顺着他眉骨鼻梁往下淌,滴到襟口,蜿蜒而下。</p>

“但这地方是不能再住了。”天干物燥,火势是控制住了,会不会再烧起来还不一定,烧塌的房梁砖石都要清理,光是扬起的浮灰都够白准皱眉头的。</p>

“好。”</p>

霍震烨捧着毛巾回身,他想了半天要怎么说服白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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