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文</p>

霍震烨透过铜钱孔, 看见谭三姑隔着庙门站在白准面前, 她半点不似徐先生口中那样凶恶，只是脸色凝重。</p>

看白准低头咳嗽, 谭三姑还悠悠叹了口气。</p>

一阵阴风吹过庙门门坎，吹起地上的雪沫。</p>

白准身上裹着件毛皮大衣, 还是被风吹得低头咳嗽，霍震烨脱下自己身上这件, 给白准盖在腿上，把他抬进庙门。</p>

在庙中升火, 两人坐在火堆边, 听谭三姑说灵官村的事。</p>

灵官村的坟场, 是藏风聚气的好地方，村中人死后都葬在这里。</p>

泥石一来, 把大半墓穴冲坏, 泥浆水泡着棺材盖儿往山下滚, 村里人捞了好些天, 还是没找齐全。</p>

村人都说是这是山神显灵发怒, 又是杀牲祭祀, 又是重修山神庙, 这些找回来的棺木, 全都停在灵官庙里, 等山神平息怒火，再一起落葬。</p>

谭三姑死后成鬼，还住在她以前的住的小竹屋中, 别人有子孙找回棺木尸首，她满山飘荡找自己的棺材。</p>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那具，卡在石缝和木树间，只差一点就要滚下山坡，粉身碎骨了。</p>

她找到了自己的，又找白琪的，灵官村只有她知道白琪埋在哪儿，每到清明冬至，她都会给白琪扫墓，供些水酒。</p>

她飘出去很远，都没找到白琪的棺材，在快出村口的溪流下游，才找到了白琪的棺木。</p>

隔了几天，溪流中的水已经清澈起来，被溪中大石墩卡住，随着水流，一撞一撞，就快撞散架了。</p>

三姑急起来，七门主总不能死后棺散，尸体落在水中，她引来村民，村民们还以为是村中哪家的先辈，赶紧下河捞起。</p>

几个大小伙子下河去的，一个扒住棺材，另几个游过去托住，其中一个发力太大，差点滑倒在河里。</p>

“这棺材，不大对啊！”那个村民说，“这怎么，这么轻啊。”</p>

人死肉化，棺材里也不可能这么轻。</p>

他们捞棺出水，晾在河滩上，一根根撬开棺钉，启盖才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副空棺材。</p>

村人不知这棺村从何而来，吓得念了好几天经。</p>

诸人争论不休，一些人说反正是无主空棺，干脆烧掉算了，另一些人说万一这里面睡过人，没了棺材就回不去了，会不会到村中作乱。</p>

最后村长决定把这空棺也摆在灵官堂内。</p>

谭三姑无法可想，只能趁夜去找徐先生，连威带吓，让他写信寄给白准。</p>

三姑指指内堂：“你师父的棺材在里面。”</p>

打开就是空棺，也不知白琪的尸骨不见了多久。</p>

“多谢三姑。”白准竹轮椅滚到内堂，师父要葬到灵官村，连碑都没刻。</p>

送葬的除了白准，全是纸人，挖坟填土，吹鼓打锣，最后在他坟前烧化，没有惊动任何人。</p>

白准伸手抚摸木棺，神色凝重，他知道是谁盗走了师父的骨，问题是他要用这骨做什么？</p>

霍震烨就站在内堂门边看着，一阵阴风吹动堂内垂挂的帐幔。</p>

霍震烨回头什么也没有，他拿出古铜钱，往钱孔中一看，谭三姑就站在他面前，突然一笑：“你是阿准的什么人？”</p>

这样一张青白鬼脸凑上来，霍震烨吓得退后半步，他想了想，没有瞒着谭三姑：“我们，我们是伴侣。”</p>

谭三姑似乎早就猜到了，她挑挑眉毛，对霍震烨上下打量，还绕着他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小伙子身体不错。”</p>

说完看了眼坐在棺边的白准，对霍震烨道：“阿准这孩子，身子一向不好。”</p>

谭三姑说：“他师父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没少往我那儿跑，灵官村除了他们爷仨，还没男人让我瞧过病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