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楚谣顺着旁边的身躯望上去。
灯光刺眼，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个角度显得他身姿格外高大，像一座山稳稳落在自己身边，不容撼动，足以让一颗孤寂飘摇的心安定下来。
楚谣低下头，继续看地面。
容沉没哄过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哄。
在她身边站了半天，她一句话没说，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后容沉先开了口，“起来。”
“你不想要我了。”楚谣声音哀怨。
“没有，你先起来。”声音是楚谣从未听过的冷沉。
眼泪说来就来，吧嗒一下滴在地上。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不然不会把人家丢下自己回家……”楚谣和这件事犟上了，嗓音哽咽，让人听了于心不忍。
虽是夜晚，但也是在外面，容沉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平和很多。
“我们回家说。”
他伸手要去拉她。
楚谣没闹，乖乖跟他站起来，却不走。
眼泪吧嗒吧嗒滴在他手上，仿佛他做了什么罪恶至极的事情，无声指责他。
容沉身子僵了僵，那只手拉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觉得眼泪滴落的位置灼烫的厉害，似是能腐蚀皮肤。
她固执，容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才被压下去的冷意又重新浮上来。
“你走不走？”他有点动怒了。
这一问可不得了，他厉害，楚谣比他更厉害。
“哇——！”
眼泪瞬间泛滥，怎么止都止不住，她朝他张牙舞爪，泪眼婆娑，“你走你走！我不要你了！老神棍！一把年纪还来欺骗人家感情，骗了人家又不要人家，魂淡！”
容沉脸色瞬间黑了。
“容沉！你个魂淡！呜呜呜……”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孩子，孩子，这就是个孩子。
这样一想，果然好多了。
“别哭了。”容沉态度率先软下来，语气稍显僵硬，蕴含着浓浓的无奈。
他掏出口袋里的方巾，给她擦拭眼泪。
娇小精致的小脸上，一双杏眸肿成核桃，直勾勾盯着他控诉他刚刚的罪行。
楚谣哭的说不出话。
容沉轻声哄她，“我们回家，好不好？”
楚谣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平静一会儿，才低头小声开口，“……累了，不想走路。”
容沉，“……”
一辆悬浮车在两人旁边出现。
楚谣连看都没看，又道：“一点诚意都，没有。”
……
凌晨四点，冽云终于等到了迟迟而归的主子和楚谣。
容沉弯着腰，面色一如往常，楚谣趴在他背上睡的很香，像只吃饱喝足慵懒的小猫。
冽云，“……”
他清高的主子，背人了？
把楚谣安顿好，容沉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好像自己越活越倒回去了，多少年没弯过的腰背，就这么为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人破了例。
看着自己的手掌，他蓦地一笑，抚上额头，缓缓叹出一口气。
*
第二天醒来，丝毫不知道自己马甲掉了的楚谣同学照常上学。
受进阶药剂影响，五班整个班上的人，少了一大半。
中午，谢家兄妹来找她一起吃饭。
谢冉冉能进天城学院，全都是靠有一位天才哥哥，兄妹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几乎是形影不离，男俊女靓，走到哪儿都是亮点。
“阿谣，你们班还有这么多人啊，我们班走的几乎差不多了。”谢冉冉一脸惊奇与惋惜。
她和谢承允在七班，本来谢承允的天赋能力完全可以去一班，但是自己拖累了他。
“这还多啊？”楚谣懒洋洋地抬起刚睡醒的小脸，一半被衣服压出了印子，红通通的，“明天会更少。”
这两日连老师都很少来了，整个区都被进阶药剂弄得人心惶惶。
异能系集中了不少家族重点培养的天才子弟，没来的那些估计都是用了药的，正躲在家里哭呢。
三人同行朝学院的餐厅走去。
自从异能系换了大楼，她们距离餐厅也远了很多，走过去就要二十分钟。
想起这个，楚谣就有些啼笑皆非，她无意中毁掉的那座异能系大楼，居然被改成了大型研究室。
听说是因为能量暴动催生出的植物有一大半都是不知名无变异的纯天然远古植物，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整座大楼被一群远古植物考古家集体强制扣下了。
去餐厅也是喝营养剂，建立餐厅的初衷除了为保留远古时期习俗外没有半点意义。
楚谣停住脚步。
谢冉冉疑惑，“阿谣，你怎么不走了？”
“天天营养剂多没意思啊，我们换点别的吃？”她轻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谢冉冉虽然也不想天天喝营养剂，但她的条件也只限喝营养剂的，别的谢承允倒是能给她弄来，但平时两人都在上课，没那么多时间。
“我们下午还有课……”她抿抿唇，有些期待有些迟疑。
楚谣看她表情就明白了，拍拍她肩膀，“放心，不会耽误你上课。”
然后抬头看立在两人旁边默然不语的谢承允，“我和冉冉要去吃好东西，你去不去？”
谢承允，“……去。”
临时改了路线的三人一路在楚谣的带领下来到桑雪湖。
看到湖里摇头摆尾五只肥嫩肥嫩的大白鹅楚谣眼神都亮起来。
桑雪鹅啊。
自从上次吃了一次，那鲜美肥嫩的肉质让楚谣惦记好久了。
眼下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