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闻砚桐揉了揉眼睛,嗓子有些睡后的喑哑,“小侯爷什么时候醒的?”

池京禧道,“反正比你先醒。”

闻砚桐看,那件加棉外袍不知何时披在了自己身上,她打个哈欠,“那现在什么时辰了?”

池京禧道,“戏演差不多要开始了,现在去正好。”

闻砚桐哦了身,忙起身把棉袍让在软椅上。想来是池京禧进门之前就吩咐了侍卫盯着时辰,所以方才的敲门声是在提醒。

她跟着池京禧同去了另处地方,是座青瓦楼,檐下坠着长长的流苏,远远看去十分精致。

楼有两层左右高,是座专门供唱戏的戏楼,屋顶上有各种精巧机关隐藏在暗处,通常用来吊人高空用的。

楼的座椅是散座,没有那么规矩的排列,但是每个位子设计好的,都能看见台上的戏子。

池京禧进门之后带着闻砚桐来到程昕旁边,另边是牧杨。

牧杨见他,当下直起身,“禧哥,你去哪了?老半天没看见人。”

池京禧道,“被请去喝茶了。”

牧杨看见闻砚桐,高兴道,“你还把闻砚桐带来了?”

池京禧指了指自己的位子,“你坐这里。”

闻砚桐看,这里就才个位子,当下摇头,“那小侯爷坐在哪?”

“我有事,不在这里。”池京禧道,“你在这坐着,等戏演完,我就回来了。”

闻砚桐愣了下,但也没有多问,知道池京禧怎么做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于是点了点头,顺着位置坐了下来,错开人影往旁边看,就能看见距离不远的程延川。

程延川本也在看这边,见她的视线扫来,就扬起了个温和的笑容以对。

闻砚桐诚惶诚恐的回应,又把头缩了回来,而后头顶就落下了池京禧的手掌,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闻砚桐应了声,池京禧就转身离去了。

牧杨笑得满脸不正经,凑过来道,“小娘子,今日的奚琴奏的不错啊。”

闻砚桐白他眼,“滚,脑壳给你捶烂。”

牧杨疑惑的摸了摸脑袋,把身子缩回去,转头问傅子献,“闻砚桐何时脾气这么爆了?”

傅子献呆呆的摇头,低声道,“你还是莫要叫他小娘子了吧,或许他不爱听。”

牧杨长叹声,举茶当酒,辛酸道,“兄弟,我觉得我总遭人嫌弃。”

傅子献顿了顿,嘴唇动了几下,出口的话是,“牧少别多想。”

“你犹豫什么?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牧杨愤愤问。

傅子献摇头,“并无。”

“也不是回两回了。”牧杨又叹,继而将茶饮而尽。

楼说话的人很多,略显吵闹。闻砚桐直绷紧神经,牧杨多次跟她搭话,都被她草草敷衍。导致牧杨郁闷,喝的茶越来越多,跑了两次茅厕。

直到面前的两壶茶都被牧杨喝完,正要蓄上第三壶时,头顶灯光暗,戏演开场。

闻砚桐听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下下敲在心尖上,令她惶惶不安。

批下人从两侧门而入,左右开始在众人的桌上轻放下茶盏,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这茶盏不仅仅是水,还加了许多果仁在里面,泡了龙井的茶叶,有些浓稠,算是看戏时的道小点心。

闻砚桐着急的左右看着,伸长脖子去看程延川面前摆的茶盏。

原书对这个倒有过两笔的描写,说程延川的茶盏与旁人的不同,整体是藏青色的,杯侧有朵小巧的梅花,花芯就是机关扣。

若是这杯茶顺利递到程延川的桌前,那侍女便会在放茶盏的时候按住那个机关扣,被子里的毒就迅速融在水,杯普通的茶就成了剧毒的毒茶。

闻砚桐认真看了看,就发现程延川面前的杯子是雪白的,上面没有多余的花纹,只有沿口有圈金色的釉。

她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她的信息的确是传达到了,池京禧他们已经做好了防备。

茶里有毒这关是过了,就剩下戏子刺杀了。

她听着两耳灌入唱腔,极力劝自己静下心来,若是发现端倪,就把桌上的茶盏扔出去,砸在那人的脸上。

不过砸的几率有多少还未知。

早知道方才应该让池京禧骂两句的。

嗨呀,失策!

闻砚桐正东想西想时,忽而阵密集的鼓点响起,她抬头看着台上。就见有身着绣纹长裙的女子甩着长长的水袖从幕后转上了舞台,直转到台子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掉下来时,她却脚尖点,径直腾空而起!

来了!

闻砚桐紧盯着那人的身影,伸手握住了桌上的茶盏。

那根看不见的丝线吊着戏子在空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也离程延川越来越近,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半空,惊叹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就见寒光闪,戏子的短刃出袖,甩出来的瞬间她身上的细线猛地断,整个掉了下来!

闻砚桐差点欢呼出声。

甩出的短刃失了准头和力度,叮当声撞在了桌边,落在地上。

程延川猛地起身,紧接着身旁的人也都站起来,侍卫从楼里的边角飞快赶来。

杀手反应极快,落地便稳住身形,就地翻滚捡了短刀,劈手向程延川攻击。

这是偷袭不成打算强攻!

闻砚桐忙起身后退,她这时候就改让远些,免得添乱。

牧杨行动最快,举了茶杯上前,要与那杀手干架。

可杀手身姿不般的厉害,以极其柔软的弧度躲过牧杨的攻击,短刃在手转,直刺牧杨的脖子!

千钧发之际,傅子献在后面抬脚踹了牧杨下,将他整个踹得往前翻,这样的速度才躲过了杀手的利刃,削去了牧杨的发丝。

满座惊呼乍然响起,有人往外逃,有人在楼乱蹿,瞬间乱做团,各处的侍卫赶来的路上受堵。

近处赶到的几个,都被杀手干净利落的刀毙命。

闻砚桐暗暗叫糟,这戏子杀手远比看上去的厉害,是所有人失策的点。

牧杨被踹得翻到旁,摔坏了手的茶盏,便拿着碎片砸杀手。

杀手轻松躲过,目标仍旧只有程延川,身姿凌厉的冲来。

好在程延川提前在身上藏了武器,与她对打起来。可这杀手比程延川厉害不止星半点,几招下来已显吃力,若是在这样下去,程延川同样会被杀。

闻砚桐着急上火,来不及多想,抓了桌边的茶盏,握在手里暗道声小侯爷保佑,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或许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这个茶盏正杀手的太阳穴,瓷器与头骨撞出沉闷的声响,让杀手的动作停了瞬,往后退两步。

小侯爷也太好使了吧!

杀手退后的这两步,恰好给了程延川喘息的机会,随后待杀手再上前时,傅子献突然出手,狠狠的敲击在杀手下刀的手臂关节,将刀刃的位置打错。

他转了个身到程延川和杀手身边,只手绕过程延川的右手,将短刀换到了自己手,另只手极快的化解杀手下刀的招式。

拿到武器之后,傅子献就代替程延川与杀手对招。

让人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看起来弱弱的傅子献,竟能与这个相当厉害的杀手打的不相上下,他身姿轻盈,每每当杀手的刀滑至致命处的时候,都能被他轻松躲过。

闻砚桐知道的,傅子献的武艺向来厉害,不然后来也不会成为池京禧器重的左膀右臂。他在相府的时候从来只是让别人看见他的箭术,身法和剑从未示人,这次怕是为了保护程延川,才不得已亮出底牌。

傅子献与杀手缠斗的过程,手臂和后背都有划伤,杀手也没占什么便宜,脸都被刀刃划破了,血流了半边面容。

两人几乎都是在几招之内给对方留下的伤痕,并没有交手多久,侍卫便**的赶到,傅子献便趁机退了下来,仍然站在程延川身边,镇定的盯着杀手,怕她摆脱侍卫包围冲上来。

不过很快的,支羽箭从台子上方的二楼展台射来,正杀手的后背,直接从身前穿透。

她闷哼声,没多久就倒下了,血流了地。

闻砚桐从慌乱抬头看去,就见池京禧站在展台上,手里还保持着射出箭的姿势,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闻砚桐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定满是沉静。

楼的人散的差不多,侍卫将程延川几人围在心处,在原地等了会儿,池京禧便从二楼下来。

“全都杀了。”池京禧道,“整个戏班子没留活口,无人伤亡,人受伤,已送去就医。”

程延川颔首,对旁边吩咐,“把尸体全部运回去。”

牧杨在傅子献旁边站着,对太子道,“涉昭哥,我带傅子献去医治伤口。”

程延川点了点头,连下了好几道命令,把身边的人都调动起来,最后才对池京禧道,“辛苦你了单礼,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必好好酬谢你。”

池京禧微笑,“涉昭哥不必客气。”

程延川叹气,“傅家那庶子倒是个好心的,我本想召来暗卫,没想到他倒先出手了。”

池京禧也笑,“那涉昭哥就好好想想怎么谢他吧。”

程延川又打趣了两句,带着侍卫转身走了。池京禧这才将视线移到站在柱子旁的闻砚桐,神情放缓了些,走到她身边,“作何缩在这里?”

闻砚桐吸了吸鼻子,“小侯爷,我脚抽筋了,动不了。”

池京禧低头看了眼,“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说的就是你。”

这不是她经常骂牧杨的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牧杨: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