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德想了想,告诉了李长发自己除鬼时看到的幻象,联系起李长发与程乃英的过往,事情经过也并不难猜。
这李长发虽然好色,但并不无耻,追求女子必定要对方心甘情愿,好过之后也必定会娶回家。要说养十几个老婆可不光是多养十几口人,还得包上她们的父母家人,李长发的钱财也大都花在了这上面。
当年他追求程乃英的时候,其他人慑于他的威势,即便有胆子参加竞争的,也不敢胡来。但等发现他确实放弃追求这女人之后,便有人动起了歪心思。
强行要了女人,也引发了那场大火之灾。更巧合的是,大火之后女人没死,又过了许久后才死去,中间经历不少灾厄,令她怨恨更加深重。
“她死的时候怀有强烈的怨念,加上这里本就有百十号横死的亡魂不得解脱,便如水入沸油,再遇上一些罕见天时,便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陆有德说道。
听到女人死前的种种经历,李长发又惊又怒,更十分伤感,流下几滴真切的泪水,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徒留悔恨遗憾罢了。
第二天陆有德和李长发带来几个人,按照幻象里看到的场景,挖开乞丐埋葬程乃英的位置,果然找到一具已经腐烂的尸骨,李长发出钱寻穴制棺,将她好生安葬。
“这女子怨念太深,我还要为她单独诵经七日,不如大人和我一起?她心中应该爱慕大人的,有大人参与,效果更佳。”程乃英下葬后,陆有德与李长发说道。
李长发听后,欣然答允。
七天过后,两人再次来到程乃英坟前,取出那张听他们念了七天经的符箓,符箓无火自燃,从中走出一个婀娜女子。女子眼神清澈、神情平静,样貌如曾经一般美丽,她冲陆有德和李长发拜了几拜,最后和那火焰一起消失不见。
看着符箓燃烧过后的袅袅青烟,李长发一脸依依不舍,陆有德则面露微笑,一身道袍无风自动,潇洒异常。
“兄弟,咱俩是不是以前见过?”回城的路上,李长发盯着陆有德突然问道。
顾、季、李三人本就是旧识,一同发迹于草莽,好多事情互相通气,不过他的神经比季芳达可粗多了。当日季芳达与陆有德见面之后便有察觉,李长发是和陆有德一起待了七天之后才猛然记起这档子事。
“有个道士好像要收顾十良那崽子当徒弟,不会就是你吧?”李长发问道。
顾家宅邸外,悬在空中的顾十良有些郁闷,他觉得自己这两天运气实在差得很。
这些日子因为他爹不在,无人管他,所以逃了几天课,今天先生终于忍无可忍,找上门来把他骂了一顿,还威胁说要告诉他爹。而先生前脚刚走,自己又落在了李长发手里。
马路上,李长发拽着顾十良后脖颈的衣服往前走。李长发身长九尺,四肢粗壮,往那一站活像头熊;顾十良则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被他提在手上,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李叔你放我下来,你要干嘛啊!”顾十良嘴上虽然嚷嚷得厉害,但心虚得很,他最近闯祸不少,正琢磨着是哪件事情暴露了。
“妈的你小子以为你爹不在没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跟你师父刚见面就把人家弄得尿了裤子!”李长发骂道。
顾十良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师父,学堂里倒是有个先生,但是也没听说最近被谁整得尿裤子了。一路被提到李长发家里,只见一个光头,顾十良正像那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陆有德乍见顾十良也脸色大变、如临大敌,刚才和李长发说完,他就气冲冲离开,谁料竟直接带回了这个小魔王。
“快给你师父磕头认错!”李长发敲了敲顾十良的脑袋。
顾十良看看陆有德,觉得有点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来,是前些天让自己作弄得尿了裤子的人,又瞧瞧李长发,有些不明就里,这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的师父?
陆有德也打量着顾十良,上次光顾着害怕了,没太看清,现在近前一看,这小子模样长得倒是不赖,生得眉清目秀,有钱人家的孩子养得更是粉嫩白净,只是一双大眼珠子提溜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叔你搞什么?”顾十良护住脑袋,有些恼火。
“废什么话,快磕头!”李长发道,他长得像头熊,声音稍微大点就看起来很凶。
顾十良斜眼瞅了瞅两人,鼻孔里哼出一声,“怕了你了,怕了你了,我磕还不行吗?”
他干脆利落地扑通一声跪下来,两手拄在膝盖上,高喊:“师父好,徒弟给你磕头啦!”
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这么配合,李长发不免有些狐疑。但见顾十良话音刚落,却被李长发抓住手臂,一脚踹了出去,再看李长发手上,竟然多了一把枪!
这小子竟然趁着下跪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这让陆有德背脊生寒,冷汗直流,下半身再次有了感觉。
“呸!呸!呸!让小爷给你磕头,下辈子吧!”顾十良被李长发踹飞后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朝陆有德做了个鬼脸,飞快地逃走了。
李长发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解释道:“兄弟你别怕,这小子喜欢摆弄枪械,枪是真的,但子弹却是假的,给他的全都是空包弹,出不了什么事情。你看——”
说着顺手朝地上开了一枪,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砖上尘土飞扬,留下一个弹孔。
“我操,”李长发迅速卸下弹夹,里面竟然都是实弹,“谁给他的子弹?”
陆有德好不容易才止住的冷汗又淌下来,对收徒之事再度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