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 2)

    “老板和你很熟?你们怎么认识的?”

    “老板说的‘铲地皮’,是盗墓队吗?”

    “白玉龙纹佩赝品只能卖两千?我觉得那套连环锁卖亏了!”

    “你从什么地方盗来的?”

    “一碗油泼面。”

    林景峰一点菜,展行瞬间识相闭嘴。

    展行:“两碗,我不问了。”

    林景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再来一碗。”

    片刻,面端上来,展行眼泪汪汪,亲人呐!

    展行把面吃完,一抹嘴:“接下来做什么?”

    林景峰说:“晚饭还想吃的话,就不要问什么和为什么。”

    展行想到还有晚饭,于是只得不问了。

    “要么我带你去北京玩吧……?我带你去北京玩,我有亲戚在那里。”展行意识到不能出现问号,快速地改为陈述句。

    林景峰不搭理展行,他走到哪,展行就啰啰嗦嗦地跟到哪,林景峰在马路前停下来,说:“刚那家店里,我见你眼四处瞅,都看了些什么,说一次。”

    展行想了想:“别的忘了,内堂里的花盆架子叫秋来香晚,是明代的红木;阁间摆了个听风瓶,墙上挂的是虎啸山林图……”

    林景峰:“都有什么来历,说一次。”

    展行挠头:“只有秋来香晚是真货,其他的都是旧仿……来历倒不太好说,对了,柜子角那里斜靠着的,有一副玉板。”

    林景峰:“玉板?”

    展行:“是副棺材板。”

    林景峰:“哪朝。”

    展行:“明。”

    林景峰:“怎么看出来的?”

    展行:“明代棺外榫钉是侧钉,所以椁板侧面会有一个入钉的印痕。露出来的那块板上……”

    林景峰:“你除了看古董,还会什么?”

    展行兴高采烈:“我会投篮!”

    展行:“我还是校际棒球金牌投手,校飞镖队的冠军!小爷射飞镖百发百中,咻咻咻——”

    林景峰:“你可以闭嘴了。”

    夜,澡堂。

    澡堂里提供客人的休息室,便宜又实惠,二十五元/人,可以过夜,就是床太多,像个大通间。

    不过今天人不多,只有几名老头在角落的床上闲聊,抽烟。

    林景峰让展行呆在澡堂,自己又出去走了一趟,展行先洗完澡,抽了抽鼻子,躺在窄床上,拿着手机,对着开机键犹豫不决。

    林景峰洗好过来了,重重一倒,疲惫地叹了口气,翻出个小本子写写算算,又拿出手机按开计算器。

    展行:“你多大开始干这行的?”

    林景峰:“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展行侧过身,眼中洋溢着梦想的光芒:“你很崇拜闷油瓶吧!我懂的!”

    林景峰:“……”

    展行:“人都是有梦想的,这点我明白,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家,回到中国,我知道干你这行不能随便告诉外人……我……”

    林景峰按着手机:“你离家出走?”

    展行可怜巴巴地说:“家里没有人理解我,我很孤独的!”

    林景峰不搭腔,展行开始自怨自艾:“侧阿玛还好点,嫡阿玛成天发火吼人,不让我学这个,让我学那个,叫我学商科,不许我玩飞镖……”

    林景峰根本没听进去展行的“嫡阿玛”“侧阿玛”等词是什么意思,漫不经心道:“听父母的话总没错,他们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少走弯路。”

    展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干这行告诉你爸妈了么?”

    林景峰不鸟他,展行又重重叹了口气:“我在家里真的呆不下去,每天除了上课就得回家,以后毕业了,展扬也会强迫我经商……”

    林景峰敷衍地说:“哦,你爸叫展扬。”

    展行道:“嗯,我和他对着干,我退学了。”

    林景峰:“你不知道,社会难混。”

    展行:“像少容说的,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么,你就是好人,我钱包丢了,你请我吃饭,还……”

    林景峰嗤道:“你父母养你,三顿不缺,给你一个住的地方,足足十七年,我只请你吃顿饭,泡次澡,就这么感激?”

    展行:“……”

    林景峰收起手机和本子,睡了,展行辗转反侧,似乎因那句有所触动,片刻后,下定决心,毅然开了手机。

    四十七个未接电话。

    他斟酌许久,正想给家里发条短信,电话就来了,屏幕一闪一闪。

    展行咬牙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展行老爸的声音几乎要把手机震爆,另一张床上的林景峰都能清晰听到一个抓狂的咆哮声音。

    “展、小、贱!手机为什么关机?还是一关三天?!你给我解释清楚!学校的事是怎么回事,都找到你的爷爷我的老爸那里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今天晚上就露宿街头吧!十二点后我会把门锁了!嗯哼?你别以为小毛会放你进来!我又买了只新的狗!嗯哼?德国警犬……”

    展行:“死老头子!我告诉你,你拿我没办法!我已经在……”

    电话那头又吼道:“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要我去申请手机定位追踪吗?陆遥我麻烦你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弹命运交响曲……”

    展行迅速地把电话挂了。

    林景峰:“……”

    展行:“嘿嘿嘿。”

    电话又响了,展行沉默地看了屏幕一会,才按了通话键:“喂,哈哈哈!二舅,嗯,猜猜我在哪?”

    电话那头也开始叫唤了,一句“我擦”异常清晰,唯独穿透力没有先前的展扬强,展行诉苦道:“我只是出来散散心……好的好的,一定回去。”

    林景峰听到对方一口京片子,最后隐约听到:“打你爸手机,有事随时联系我,日你侧阿玛的,保持开机啊!小贱!”

    展行挂了手机,嘴角勾起笑容,按了几个键,再次通话。

    “喂,陆少容。”展行小声说:“我在中国。”

    电话那头没有吼,声音很正常。

    林景峰:“???”

    林景峰有点迷茫,怎又来个爸?

    展行说:“对,我在中国,西安,过来看看兵马俑和博物馆,我……嗯,没问题,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钱,我要钱会找二舅……好的!好的!”

    电话那头说了很久,展行一语不发听着,最后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咆哮声,展行咬牙切齿:“你让老头子别叫唤了,天啊!二舅让我给你通话,刚刚他吵到我朋友……睡、觉、了!”

    “好了就这样吧。”展行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林景峰忍不住充满疑惑地打量展行,许久后开口道:“你有几个爸?”

    展行说了老实话:“两个。”

    林景峰嘴角抽搐,破功了,而后理解地点了点头。

    展行忙摆手道:“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后爸和亲爸的关系,他们……嗯,他们是一对同性夫妻,不,夫夫。”

    那一刻,林景峰的表情十分精彩。

    展行:“这个事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林景峰用发毛的眼光打量展行:“你该不会也是……”

    展行言之凿凿:“当然不是!同性恋又不会遗传!”

    林景峰半信半疑地点了头。

    同一时间,大洋彼岸,美国,纽约,早上十点。

    展扬一脸悻悻,坐在餐桌前,简直要一边喷火一边追着过太平洋,冲到西安把建筑物全部夷平,再把离家出走的儿子抓回来。

    陆少容心虚地笑道:“让他出去走走,说不定就懂事了,我十七岁那年都……在打工了。”

    展扬:“还不是被你们宠的!”

    陆少容:“他其实很聪明,既然十六岁能考上大学,我相信他回国也能混得不错……老大和二哥都在国内,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照顾就……”

    门铃响,佣人去开门,让进来一个十**岁的半大白人少年。

    展扬打量那人:“找哪位?”

    少年礼貌地问:“请问是VIKKO家吗?啊哈!我听说过您,您是展先生。”

    陆少容说:“他回中国探望舅舅了,先生,您是他同学?”

    少年答:“我是他男朋友,说好陪他去中国旅行的。”

    陆少容:“……”

    展扬的脸色立马就绿了。

    陆少容险些站不稳:“你你你……我怎么没听小贱说过?你们什么时候……你是他的男、男朋友?!”

    少年微笑道:“现在还不算是,不过很快就是了,请给我这个机会,我父亲是米克洛非财团……”

    展扬终于忍无可忍。

    “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儿子,也不认识什么VIKKO!”

    展扬咆哮着把门摔上,几乎要脑溢血了。

    青春期遇上更年期,简直就是个大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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