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2 / 2)

    北京,御品神厨。

    包厢装潢高贵典雅,服务员貌美如花,孙亮随便吃了点就不吃了,坐在一旁笑嘻嘻地打量展行。

    展行:“这个汤好喝,再来一碗,二舅,你知道甘肃民勤吗?”

    孙亮:“听也没听过,什么鬼地方,小贱这次回国去了哪?都给二舅说说。”

    展行接过汤,朝服务员说了声谢谢,开始朝孙亮说自己的行程,当然略过了地底墓穴的凶险不提,说到危险时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

    饶是如此,孙亮仍听得唏嘘不已,哭笑不得道:“我勒个擦的,难怪不肯来北京,钻地洞这么好玩?咋这时候又知道回来了?”

    展行摊在椅子上,满足道:“我朋友有点事,不能带我玩,我就回来了,撑死我了!不吃了!”

    孙亮:“你啥时候回纽约?你爸啰里八嗦,吵得老子都快破产了!吃饱了?买单。”

    服务员捧上单子,孙亮随手在签字处画了个猪头,展行一抹嘴:“小姐,把发票开过来。”

    孙亮:“要发票?找谁报销?”

    展行:“发票可以刮奖,二舅你土了吧唧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孙亮半信半疑点头,展行又说:“多开几张。”

    展行本意是开成小面额发票,中奖机会大,孙亮却误解了,吩咐道:“对,多开几张,把以前在这吃的发票都补上来。”

    服务员:“……”

    经理亲自捧着厚厚一叠发票过来,孙亮说:“都给你刮,上点好茶,刮够再回去。”

    发票在桌上摞了五公分高,展行一张接一张地刮,想到林景峰,眼泪快掉下来。

    孙亮笑道:“小贱长大了啊,怎么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闹不闯祸了。看来自己出门走走,确实锻炼人。”

    展行:“哦。”

    孙亮:“你侧阿玛开始还急得不得了,让大哥去找你,大哥顾着开店没空,说让小贱自己锻炼去吧,果然,锻炼一圈回来,人也精神多了,稳重了!呵呵呵!”

    展行:“呵呵呵呵……二舅,你和陆少容,还大舅,结拜义兄弟那会儿,大舅都三十了吧。”

    孙亮:“对啊,怎么?”

    展行:“你们谈得拢么?不会有代沟?而且,你这么有钱,陆少容那会啥都没有……”

    孙亮:“擦,自家兄弟,有啥钱不钱的,人实在就行,钱财身外物,对吧,小贱。”

    展行:“嗯。”

    展行刮到一张五元,揣兜里,觉得兴味索然,说:“不刮了,没意思。”

    经理又把刮过的发票捧了回去,孙亮说:“怎么?困了?回去睡觉,以后想刮随时来刮。”

    展行点了点头,让孙亮搭着肩膀,舅甥离了酒楼,上车回家。

    孙亮的家展行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然而自孙亮接手公司后,其母便不在北京久住,时值入冬,任夫人前往瑞士划雪度假。

    偌大一间三层高的豪华别墅内,主人就孙亮一个,来往走动的俱是保镖与佣人,显得没甚气氛。

    半夜:

    展行拖着被子,在孙亮房前站了一会,说:“二舅,我和你一起睡。”

    孙亮正在玩飞镖,按遥控器开了房门,说:“进来呗,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来北京一样,要二舅陪着睡?”

    展行接过飞镖,随手一扔,正中红心。

    “哟呵——”孙亮说:“小**二舅还厉害了!”

    展行倒在床上,“嗯嗯”的几声,仍不太想说话,当年小时候玩飞镖,还是孙亮手把手教的。

    孙亮说:“又咋啦?有啥心事?”

    展行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想了很久,说:

    “二舅,我被人日拉——”

    孙亮:“擦,被日了不会日回去……”

    “……么?”

    孙亮嘴角抽搐,观察展行,展行侧过头,枕头捂着半边脸,偷看孙亮的脸色。

    孙亮张着嘴,半天合不拢:“你……小贱?你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展行:“我之前不是给你发了短信,说在谈恋爱么,对象就是带我去玩的那人,叫林景峰。”

    孙亮一副五雷轰顶的神情。

    “告诉你爸了么?”孙亮终于回过神。

    展行说:“告诉了,不过我分手了,也日回去了。”

    孙亮想了半天,脑中一团乱,而后点头:“哦,好歹……日回去了……咱们不亏,小贱,你喜欢男的?”

    展行不吭声了,孙亮说:“也……没啥关系,以后二舅给你介绍个好的,初恋都是浮云,别放心上啊。”

    展行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孙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展行趴在床上,不到一会就睡着了。

    孙亮在房里抽了根烟,想了一会,最后把烟按灭,上床躺下,伸出一只胳膊让展行枕着,就像十来年前,每年展行到北京来做客,孙亮搂着小外甥睡觉那般。

    孙亮睡衣上有股好闻的气味,很淡的运动系香水和着肌肤的气息,那是今年新出的一款草原系香水。

    展行依稀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一望无际的蓝天下,冰川连绵起伏,夹杂了绿色的草原的间隔带,犹如高原上神的衣带。

    藏羚羊群受了惊吓,尽数奔跑起来。

    远方唱着奔放而古朴的歌谣,展行蓦然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藏民装束,赤脚站在冰冷的黑土地上。

    朝前踏一步便是冻土,朝后退一步则是荆棘。

    荆棘丛后埋伏着数十名男人,都是藏民装束,蓝绸武袍,腰间系着宽大的金带,个个别着藏刀,脸颊上俱带有长期紫外线曝晒后的高原红。

    他们用展行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几名藏族男人快速地说话,仿佛在请示他们的首领。

    首领是名虎背熊腰的壮汉,肩膀宽阔,脖颈黝黑,脸庞是高原人特有的眼神带有吐蕃人种的深邃,络腮胡掩不住沧桑与英俊的容颜。

    高贵的王子!沧桑的硬汉!魁梧的猛男!

    这种男人——展小贱最、喜、欢!!!

    展行马上就亢奋了,也不管是不是在梦里,一个饿虎扑食便要冲上去占便宜。

    那名壮汉首领低声说了句话,音节舒缓而深沉,继而抽出腰间藏刀,怒吼一声。

    雪山尽头,一队僧侣缓缓行来,壮汉手中的藏刀与万里绵延雪山同为一色,率领上百人冲出了荆棘丛!

    展行在清晨的阳光中猛然睁开双眼,晨曦中一室流金,床头柜上的方形玉石静静地发着光。

    他的梦境仍停留在壮汉挥刀时,红衣喇嘛身首分离,断颈喷出漫天鲜血的那一刻。

    早间的阳光投入房内,被窗帘割成细条,照得方玉石晶莹剔透,玉石中央似乎留住了朝阳的金光,朦朦胧胧间,有一缕光泉在半透明的石中旋转。

    展行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背包被整理好了,东西整齐地搁在桌上。

    他下床按铃,马上有人来服侍,佣人说孙亮正在客厅谈事情,请甥爷先在花园里走走,随后一起吃早饭。

    展行刷了牙,穿着睡衣下楼,经过客厅时看了一眼。

    孙亮正在与一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学者谈事情,学者沙发后站着一名黑衣人,魁梧高大,戴着墨镜。

    “任先生。”那名学者说:“我们的课题已经有了阶段性的突破。”

    孙亮说:“院长,我姓孙。”

    学者忙改口道:“是的,孙先生,很抱歉这么早来打扰您,我们学院一直以来……”

    展行知道孙亮前几年赞助北京某大学的历史学院,出资设立了一笔奖学金,心想多半是期末的汇报,也没什么稀奇的,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里面院长说了句话。

    “这次西藏自治区对札达、阿里地区的考古政策有所松动,又有人在边境发现了新的古格遗址,里面有关于‘前弘期’,‘识藏’等的珍贵材料。同学们快放寒假了,我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科考和实习机会。”

    展行的好奇心几乎是立刻就被吊起来了。

    古格王国遗址?那名见佛杀佛,见神杀神,不敬神明的朗达玛引起的,把整个藏传佛教断绝了一百多年的行动?

    展行走进客厅,好奇问:“古格不是在边境么?近几年国家已经允许考古队伍进入了?”

    院长不知展行何许人也,孙亮介绍道:“这是我义弟的儿子,展行。”

    “展行?”院长身后的高大男人从墨镜后瞥了展行一眼。

    那壮汉摘下墨镜,现出深棕色的瞳孔,礼貌地说:“你好,我叫霍虎。”

    霍虎的眼睛很漂亮,像浸了水的琥珀,瞳孔如猫一般,呈现猫眼纹路的光泽。

    展行:“??”

    他忽然强烈地生起一种熟悉感。

    院长示意霍虎别说废话,起身让道:“原来是陆馆长的儿子,请坐。”

    展行笑道:“陆少容他还不是馆长。您之前说的‘识藏’,我曾经听说过,真的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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