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9(2 / 2)

    张帅目光游移不定,不答话,显是全部精神都用来控制那红色婴孩。

    林景峰曾在师门内听过,使巫之人偶有豢养鬼婴,利用早产夭折后的一呢胎儿放血,再与死胎共炼,炼化为鬼,是极为恐怖的一门巫蛊之术。张帅应当不敢轻易动用鬼婴蛊,此刻顾不得反啮的危险放出来,以鬼噬鬼,可见遭遇的事十分危急。

    林景峰凝视那死尸,婴儿哭声渐响,感应到了威胁,血婴摇摇晃晃朝络腮胡的尸体走去,络腮胡缓慢睁眼,直起身子。

    林景峰吼道:“当心!”

    络腮胡的尸体带着恶臭,张开嘴,嘴部扳到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避开血婴,朝林景峰与张帅扑来!

    林景峰果断挥刀,络腮胡的尸身浑然不惧,每一刀砍去,都有蛊虫于伤口处喷涌而出,正要招架不住之时,血婴成功抓住了络腮胡的一只脚。

    婴儿尖叫混杂在一起,林景峰咬牙挥刀,将络腮胡的脑袋砍得飞了出去!尸身砰然倒下。

    “这就行了?”林景峰松了口气上前检查:“先前的珠子呢?”

    张帅仿佛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吼道:“退后!别靠近它,这是变异了的蛊婴!”

    林景峰刚伏□,发现那具成人的尸体发生了变化,它的肚皮破开,现出一张嵌在胸膛上的,绿色的婴儿的脸。

    林景峰马上后退,血婴似乎在迟疑,张帅又猛地不住催促,血婴回头看了张帅一眼,目光中带着愤恨。

    林景峰:“要反噬了?”

    张帅不顾一切,大声喝骂,手里抖出一张带血符纸,面色苍白,那时间无头尸一手撑着地面,要再次爬起,血婴终于朝络腮胡的尸身扑了上去。

    张帅似乎耗尽所有力气:“马上离开这里,别管了!蛊婴会爆的!喷上了马上就死!”

    林景峰快速收刀,扛着张帅逃出了溶洞,洞内传来婴儿的尖叫。

    凄厉声音在整个溶洞网中,乃至环形峭壁里不断回荡,到处都是血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唯独盆地中央的大树还保持着蓝绿的光晕。古树地下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即将破土而出,峭壁悬棺洞内的尸猱冲下地面,朝大树处聚拢,扯下榕树的气根。

    张辉双眼微眯,长身立于树前,双掌十指斜斜互抵,捏了个印诀,拦于面前,尸猱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多,上前不断刨古树根下的泥土。

    张辉大声念颂咒文,清越声音在峭壁间回荡,与尸猱的嘶哑咆哮,以及鬼婴的尖叫声混在一处,震耳欲聋,峭壁红光大盛,古树朝天空释放出星星点点的蓝光,仿佛是两种祭礼的彼此交锋,互相压制。

    张辉不住喘气,榕树气根越来越少,地面隆起,那处正是镇压着十万大山中千年以来的食人恶鬼。

    一只尸猱从树干上成功跃下,开始拉扯束缚着僰母的榕树须根,张辉结印反手一推,无数树叶落下,瞬息而至覆盖了尸猱,继而如利刃般将它切割为碎块!

    尸猱群冲破了禁制,目标转向张辉!五六只猱一跃而起,利爪当头抓下,把他抓得全身溢血。

    张辉忍着极大的痛苦,躬身喷出一口血,血液爆开浸在泥土中,蛊树得了感应,猛地一颤,抖落漫天树叶,在禁地内高速回旋,绿叶的洪流彼此交错,把尸猱撕扯得粉碎!

    地底传来隐约的咆哮,榕树的根须从泥土中被掀翻了近半,整棵巨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刹那间峭壁顶端响起一声虎啸!

    一只巨虎从百丈高崖飞身落下,冲进禁地中央,几爪拍飞缠在张辉身上的尸猱,猛一拱背,全身虎毛竖立,威胁地压抑着吼声。

    张辉满身鲜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景峰与张帅冲出了溶洞,张帅色变大喊道:“弟!”

    说时迟那时快,林景峰一跃而起,侧身避开迎面扑来的绿叶洪流,却被一根巨大的树根抽中,摔飞出禁地外。

    榕树已抖落所有的树叶,唯余枯黄的枝桠,千万片叶子绕着环形峭壁飞速呼啸,抵挡不断涌上的尸猱。

    巨虎琥珀色的双目迟疑不定,拱起的地底禁锢了自己的天敌。压迫力令它退了半步,又退半步。

    “居然搬到这里来了?是什么地方?”唐悠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按住巨虎的背脊,令它安静下来。

    两名戴着面具的少年走进了禁地。

    展行的声音冷漠而带着磁性:“是你带着他们南迁的。”

    唐悠戴着古蜀面具的脸仰起,看着天空,夜幕中群星闪耀,他伸出一只手虚按,所有纷飞的绿叶都凝固在半空中。

    “小贱!”林景峰挣扎着起身喊道。

    “清觞,这里是十万大山的最边缘。”唐悠说。

    展行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走向禁地中央,躬身以手摸了摸张辉的脖侧。

    展行说:“他身上有银羽蛊。”

    地底再次响起不敢的咆哮,展行戴着面具的脸微微低下去,巴蜀面具的双眼仿佛穿透地表,看见了被古树镇压着的恶灵。

    “是一只上古的黑猱精。”展行低声说。

    唐悠仰头,朝向树干中的僰母,喃喃道:“她在这里,我听见她孩子的哭声。”

    展行沉默,许久后开口道:“你后人的骨血,带他走么?”

    唐悠双手负于身后,站了很久,而后道:“当初,你不愿意跟哥一起走,可是因为她?”

    展行淡淡道:“总有人要留下来的,不是你,就是我。”

    唐悠叹了口气,地底那物已似快要冲破禁锢,唐悠伸出手,拈住半空中一片飞扬的绿叶,念道:“去罢!”

    刹那间所有绿叶朝着古榕树涌去,生机再次焕发。

    展行仰头眺望星空,喃喃道:“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的话么?”

    唐悠没有应答。

    展行道:“祭先祖在天之灵,借星力一用。”

    话音落,天顶落下无数缕光,星罗棋布,在峭壁上穿梭,星光于棺阵的符文上来回交错,组成一个庞大的,闪着蓝光的法阵,缓缓将地面压了下去。

    倾斜的万蛊神树一沉,所有的红光黯淡,消散,星光于棺枢中飞出,射向中央古榕树,所有翻倒的岩石回复原位。

    展行松了口气,抬手摘下面具,茫然看着唐悠。

    唐悠把面具推上头顶,与展行互相对视,点了点头。

    “张辉!”展行手忙脚乱地上前,抱起张辉,张辉有气无力摆手。

    “小贱!”林景峰喊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展行答:“我不知道!看了场电影就变这样了,你们看到了什么?”

    唐悠检视手里面具:“我们应该是被面具上的记忆附体了。”

    展行松了口气,林景峰跑上前,看了巨虎一眼,数人聚在大树中央。

    “你们呢?找到那个哭的小孩了么?”展行问。

    林景峰手心全是汗:“张帅已经解决了……不对。”

    众人同时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情。

    婴儿哭声还在,若有若无响起,并渐渐变大,他们一起望向峭壁底部的溶洞,一只绿色的蛊婴,背后粘着另一只浑身通红的血婴,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林景峰:“张帅……”

    血婴被粘在蛊婴的背后,转过头,开口放声尖叫,霎时张帅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

    林景峰反手抽刀:“蛊主被反噬了!虎哥保护小贱!你们朝岩石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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