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2 / 2)

    张辉推门进来,取出少司祭的面具,放在桌上,略一沉吟:“这是僰人传承巫术的一种重要方法,历代司祭把他们创造出的新的巫术法则添加进面具里,当新的司祭继承职位后,就能从面具中读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展行好奇道:“相当于一本百科全书?”

    张辉点头道:“但必须使用司祭的血来开启,当天两副面具是因为感应到了我的血气,才会令你们被附身。”

    他咬破手指,把血在面具那张脸的唇上,轻轻一抹,而后道:“牵着我的手。”

    展行牵着张辉修长的手掌,张辉又抬另外一只手在面前轻按,刹那间黑暗的房屋,月光,昏黄的灯光尽数飞散,现出一望无际的巴蜀青山。

    这一次,他们成了旁观者,进入两千余年前的神秘世界。

    撤离巴蜀的队伍蜿蜒盘旋,在山道中辗转。

    “秦人要打过来了!”族人惊慌地追上来。

    少司祭回头,淡淡道:“知道了。”

    族人道:“清觞!你上哪里去!僰母让你快点跟着你哥走!”

    少司祭一路穿过兵荒马乱的村庄,进入古城的围墙:“让僰母走,我留下来。”

    族人道:“你是少司祭!你掌管僰人一族的子嗣,没了你在,祖先鬼灵不会护佑我们一族兴旺的!”

    展行牵着张辉的手,一大一小站在城门处,展行道:“我没有看到这一幕。”

    张辉说:“我们跟着他,别放开我的手,否则你会被这里的记忆赶出去。”

    张辉带着展行,跟随在少司祭身后,犹如两个与这世界完全无关的人。

    沿途留下的,俱是僰人的战士,他们或□胸膛,手执青铜戈;或以皮盾护胸,朝少司祭清觞施礼。

    少司祭走上一间石庙,光线马上暗了下来,四周火盆熊熊燃烧,映着祭坛下的石椅中,一名明秀女人。

    张辉:“僰母,记得她的样子吗。”

    展行:“挺像的。”他又端详张辉和少司祭,似在把他们的面容作比较,说:“你和清觞也有点像。”

    张辉笑了笑。

    少司祭也笑了笑:“你走吧,我留下来。”

    僰母怒道:“这怎么行!明明说好你两兄弟一起走的,你若不走,族人千年血脉如何传承?”

    少司祭摘下头顶面具,在祭坛前坐了下来,望着火盆出神。

    古老神秘的庙宇里,供奉着巴蜀国的奇异神明,一株青铜古树在火光中折射着瑰丽的光芒。

    僰母顾不得和少司祭多说,起身喊人,少司祭说:“不用再喊,他们都被我派到城门去了。”

    僰母叹了口气,怔怔地坐回椅上。

    “你哥也是没有办法……他必须率领族人离开。”僰母出神地说:“清觞,你太任性了。”

    少司祭无所谓道:“你有多喜欢我哥?才能作出这样的决定?能用生死永隔,来完成彼此的意愿。”

    僰母看了少司祭一眼,淡淡道:“你不懂的,清觞。”

    少司祭起身,说:“你快点走,好好陪我哥过日子。”

    僰母转身道:“你要做什么!”

    少司祭站在树下,闭上双眼,一刹那衣袂飞扬,青铜树分崩离析,枝干瓦解,树叶飘散,一片刻着“觞”的铜片掠过展行与张辉面前,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展行:“她还是没有走。”

    张辉点了点头:“你看他用的法器。”

    城楼高处,少司祭拈着那片铜叶,叶上满是鲜血,一只金色的飞虫从山峦彼端飞来,少司祭身周银光缭绕。

    张辉说:“星蛊离体,清觞身上的银羽蛊飞出来了。”

    展行:“有什么作用?”

    张辉:“把他的巫力催到最顶峰,最后会死。”

    “清觞——!”远方的大司祭痛苦地呐喊道,那一声穿过上百里的碧蓝长空传来。

    少司祭闭上双眼,金蛊几次撞上他的肩膀,要把银蛊带走,似在恳求它与自己比翼离去,然而银蛊几次无动于衷,最终嗡地一声羽翼折断,化为蛹型没入少司祭额心。

    僰母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最终转身提起裙襟,走下城楼,安静地步入城中央的祭坛。

    少司祭说:“你为什么不走。”

    僰母低声答:“总要有人留下来的。”

    少司祭沉声道:“那个人是我。”

    僰母:“罢了,都留下来吧,你死了,我和他在一起,永世不得心安。”

    展行:“好好的,咋就成了炮灰了NIA?”

    张辉:“……”

    张辉:“她挺漂亮的,对吧。”

    展行点了点头,张辉又道:“难怪我哥会喜欢她。”

    展行:“是他哥,又不是你哥。”

    张辉说:“我小的时候,看了很久这一段回忆,长大后才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展行:“你哥没给你解释?”

    张辉淡淡道:“他看不到,只有我带着你进来,你才能看全。”

    展行点了点头,说:“他看的应该是大司祭那个面具里的……”

    张辉打断道:“是这样,之后的你应该都看过了,走吧。”

    展行忽然笑了笑,张辉问:“笑什么?”

    展行说:“你俩挺有趣的啊,换着看看不好么?”

    张辉手掌一抹,推开面前镜像,他们又回到了屋内,张辉吁了口气,又说:“何必呢?人和人立场本来就不一样,有的时候,还是别看得太全的好。”

    展行说:“别再和你哥吵架了。”

    张辉唔了声起身:“走了,有缘再会,小贱。”

    展行在门前站了一会,心里颇不是滋味,回床上睡了,半夜有人轻轻开了房门,进来亲了亲展行的唇。

    “回来了?”展行迷迷糊糊地问。

    林景峰身上全是汗味,脱了衣服,赤条条地钻进被里,展行把他抱着,林景峰累得不行:“全收拾完了。”

    展行清醒了点,在林景峰脸上蹭来蹭去:“你臭死拉……”

    林景峰笑道:“张帅也回来了。明天再洗澡,将就着点,臭就臭吧,好歹是自家的老公。”

    展行叽叽歪歪,握着林景峰的唧唧睡了。

    三天后。

    张帅打点完门内大小事宜,亲自把数人送到凯里。

    张帅笑道:“又得别过了,三爷保重。”

    林景峰背着包,握拳与张帅轻一碰:“你也是。”

    展行蹲在路边,颇有点舍不得唐悠:“你这就回去了啊,红叔他们打你吗?要是被欺负了……”

    唐悠翻白眼:“你以为是你呢?本少爷没你这么欠揍好吗?他们揍我,你能干嘛?当小鸡被捏死不带还手的。喏,这个送你了。”

    唐悠从背包里抽出一块黑黝黝的板子:“你们打算在北京定居了?这个可以过渡用用。”

    展行:“切菜板?”

    唐悠:“可以当砧板用,两边折叠板抽出来盖好能当烤炉和微波炉,通电后挂在墙上可以当热水器,口子接上水管可以当洗衣机,洗完能自动烘干……挂在墙上还可以当热水器……这里的加长翻板打开后能当冰箱,夏天放在窗台上背对外面还能当空调……”

    展行抱着唐悠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哇哇哇——你怎么就走了啊!”

    唐悠:“呜呜呜——”

    展行可怜巴巴道:“连说明书都没有我要怎么用啊呜哇哇——”

    唐悠:“……”

    展行:“你被揍其实没啥关系,但你把我的虎哥也给拐走了啊,他要是被欺负咋办啊。”

    唐悠一口气转不上来。

    霍虎:“大哥就送他回到家门口,再去北京找你们,不当特种兵,太穷了。”

    张帅看了展行三人一眼,笑着朝林景峰说:“听小贱说,三爷打算洗手了?”

    林景峰想了想,答:“或许吧,钱不够花,离我的目标还差点,说不定还得跑一趟敦煌。”

    张帅理解地点了点头,又问:“近期还有什么打算?”

    林景峰说:“先去北京,得把小贱身上的佛骨送到博物馆去,再找个地方让他住下来,旁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张帅道:“成,到了以后给我地址,三天两头去看你们。”

    林景峰点了点头,展行和唐悠、霍虎过来,展行问:“你弟到底上哪去了?”

    张帅答:“找神光蛊去了,十万大山七千余寨,应该还有不少僰人的骨血。”

    唐悠诧道:“找到以后,你就多个弟妹了?”

    张帅尴尬笑了笑,不答。

    展行怀疑地眯起眼打量张帅:“不是这样吧,前天他还说来着……不是去帮你找媳妇吗?”

    张帅一本正经答:“小畜生想找媳妇还是找嫂子,你说我管得着么?都说长兄如父,我可是没他办法,只得随他喜欢了,拍张照留念吧?小贱不是很喜欢拍照的么?”

    展行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张帅说:“那么,哥们儿?就在这里散了?”

    数人逐一与张帅拥抱,展行又道:“祝你们也过得好。”

    张帅眼眶有点发红,说:“以后常聚,车票在这里了,多保重啊!兄弟们!”

    凯里道别,天各一方,林景峰与展行手牵着手,乘上开往北京的火车,霍虎则与张帅挥手,带着唐悠前往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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