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貌顷刻间苍老了许多，已然认命。

从天牢出来，趁着天色刚暗，何顾登上龙马车准备去一趟国子监露个脸。

才刚上车，迎面便遇上老国师的车驾。

老国师风尘仆仆，从车驾着急探出老躯，等不及下车就朝前隔空喊道：“贤弟，陛下有召，你现在赶紧入宫去。”

闻言，何顾身体一僵，眼皮不由猛地一跳。

云影若有所思。

……

夜色渐浓，灯火通明的皇宫一片宁静。

在前方妙龄宫女的带路下，何顾整颗心始终平复不下来，急促地跳。

一时猜不透女帝此番突然召见入宫所为何事，当下心里完全没个着落，尤为地不踏实。

从外宫一路走入内宫，唯一变化就是进了内宫范围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一个男性身影，路上巡逻的也都古怪变成了清一色训练有素的宫女小队。

分神之下何顾后知后觉才注意到这个微小细节，心中略感到一丝诧异。

很早以前他就听说过皇朝内宫存在太监一职，上次他只是到过外宫的招贤殿，并不清楚这内宫的实际情况，想当然以为如今还有。

眼下意识到不是那么一回事。

何顾心中不平静，殊不知带路的宫女也是心中震动不已。

这还是她头一次于夜里奉命带男人进来，也是第一次看到异性在夜里的内宫出现。

并且目的地在她看来，若放在之前，哪怕是白天皇族成员到访也绝无可能发生。

不禁深深好奇身后男人的特殊之处。

极力忍住、不敢乱问，她恪守本分规规矩矩引路。

亭台楼阁，花园走廊，辗转过几处又几处。

好一阵时候，穿过一片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竹林庭院小道，将人带至内宫最深处、当今女帝平日作息安寝之地，长生殿。

沉沉夜幕下，偌大的辉煌殿宇紧闭着门，里面像是只点着一盏灯，昏昏黄黄，纱窗无比静溢。

于透着柔光的华美殿门前停下脚步，领路宫女转身，朝何顾非常恭敬道：“少国师大人，到了，请您稍等片刻。”

也跟着停下步伐，何顾维持住表面镇定，不作声微微点了点头。

宫女回过身去，抬手在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态度极为尊敬。

轻声唤道：“陛下，人带来了。”

话音落，不一会儿，里面幽幽响起一道富含女性成熟韵味的天籁之音，梦幻般如同勾人的仙乐，直挠人耳蜗深处。

语气淡淡，却尤带着去不掉的隐隐无形威压，令人呼吸一滞，不敢生出亵渎心思。

“嗯……让他自个进来，你且退下。”

宫女低垂着头应是，正面朝着殿门，十分恭顺地缓缓倒退下台阶，老远才慢慢转身快步离去。

不禁受到庄重气氛的一丝感染，何顾顿时大气不敢出一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使然，他总感觉自身已经被一双至高无上的眼睛暗中默默关注上。

唯一能让他稍稍心安的是其中并无一丁点敌意或者杀意。

像是不恼，宛若好心提醒，女帝声音略显懒散，再一次从里处幽幽响起。

“你进来。”

何顾入宫前已经跟妖鼠商量好危急时候的应对之策，且来的路上占出了吉卦。

事已至此，他只能相信于妖鼠的遁逃能力和天机卦盘显现出来的卦象准确性。

恭敬应是，深呼吸一口气，也不再迟疑，硬着头皮抬手缓缓推开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