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雪(2 / 2)

“几位好汉哥哥,这是小弟孝敬你们的酒肉。”

他小心翼翼地给顾四几个斟满酒,这些天的相处也看得出其余几位都是沉默寡言的,只一个张权儿说话还容易些。

他犹豫着对张权儿开口,道:“我看几位哥哥都是有大能耐人物,怎么如今沦落到如此下场?”

张权儿仿佛是被他这些日子的伺候很满意,也受用他的恭维,心情不错,道:“也是时运不济啊,关中没有发财的路子了,我们哥几个来关外闯荡闯荡。”

癞子心里骂娘:我呸!估计是在关中被地头蛇赶出来的。

嘴上却说:“那是自然,依我看,以几位哥哥的能耐,能成为这关外一霸也说不定,只是小弟这地方寒微,怕委屈了各位哥哥。”

张权儿闻言冷了脸,抖动了脸上横肉,沉声道:“怎么?这是要赶客吗?”

其余几人也都颇为配合,转头沉默地盯着癞子,仿佛他一个解释不好就要动手。

癞子连忙摆手,道:“哥哥们,小弟哪能是那意思?小弟的意思是,有个更好的,能让哥哥们挣钱的去处。”

“哦?说来听听。”

癞子这才来了兴致,打起精神,指了指北方,道:“那自然是漠北啊!”

张权儿闻言冷哼一声,道:“你莫不是把我们兄弟几个当傻子糊弄!漠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财路?”

“此言差矣,几位哥哥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漠北物资匮乏,才有哥哥们发财的路子。”

张权儿闻言有些犹疑,道:“你说说看。”

“几位哥哥可知道?朝廷虽禁止向漠北出售商品,可走私货物的商贩却是屡禁不止,哥哥们只需等在那群商贩的必经之路上,以哥哥们的手段,那不就是唾手可得的金银吗?”

癞子看得出他们有几分心动,添油加醋:“况且漠北地广人稀,大荆人的事根本没人管,大荆的官府更是管不到漠北去,几位哥哥岂不是横着走?”

心里却想着,快把这群瘟神送到漠北,那地方寸草不生,死无葬身之地,想想也能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张权儿摸着下巴,看起来很是心动,只是嘴上道:“只是我们对漠北人生地不熟,也没有进漠北的法子……”

“我有啊!”癞子一拍大腿,道:“小弟有幸去过漠北,私贩些布匹,知道路子!”

张权儿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突然做了决定,冲着癞子:“那有劳兄弟你了。”

“好说好说!”癞子嘿嘿笑起来。

张权儿也嘿嘿笑起来。

看上去一派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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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还真能忍,整整五天,才想着把我们送出来,看来我们还是慈眉善目,不够凶残。”

老小儿打了个哈欠,随着胯下的毛驴,一走一晃,朝癞子感慨道。

闻言几人都笑出了声。

癞子一脸生无可恋,心底狂怒:请神容易送神难,送一下还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原以为好吃好喝再搭上点银子打发走就是了。

可现在倒好!

他们劫了他的马,占了他的车,拉着他的货,通过他的路子,还绑架了他带路!

这群厚面皮的贼人居然还觉得他们自己慈眉善目?!要不哥几个找个镜子照照吧!

癞子忽略了他们话中的某些违和感,光顾着心里的崩溃狂怒,并且一路上也没停止对他们的怒骂,当然,是在心里。

漠北是大荆人起的名字,但其实并不是完全建立在黄沙大漠之中,国土之中更多的是无尽的草原。

他们逐水而居,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漠北王庭就坐落在最大的草场之中。

要穿过这一片看似荒无人烟的草原,才能够到达王庭。

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渐渐地,连最爱说话的张权儿和老小儿都使布巾子捂了嘴,几人越发沉默地埋头前行。

顾四感受着刺骨的风,心底的不详越来越浓重。

“这鬼天气,不会要下雪了吧?”葛占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话音刚落,几片豆大的白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乍一看仿佛是什么植物的飞絮,只和着寒风打在脸上时,才能感受到那如同刀子一般的利寒。

“擦!老葛!你这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众人兵荒马乱,抖抖索索地找出厚衣服,又在最外面裹了一层防水的羊毛毯子。

癞子有些惊慌,劝阻道:“要不咱们回去吧,草原上的风雪一下就是一整夜,能把牛羊都埋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因为沙漠的地理特性,昼夜温差极大,如今濒临傍晚就下起了雪,今晚会更加不好过,搞不好连避风过夜的地方都没有。

顾四当机立断:“收拢阵型,拉货的马走前面,先找一个避风的地方。”

他们是伪装成商贩出关的,手里自然也有些货物,此时用来挡风正好。

但茫茫大漠,一望无际,哪里有避风的地方。

“这漠北人换草场换的太快了,不过一年光景,便大不相同了,我记得以往这个位置是有一个很小的部落的。”

癞子一听这话,停下了心中的谩骂,违和感随着理智一点点回归,他问道:“难道几位好汉曾来过漠北?”

张权儿嘿嘿一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其实是玉烟斋的伙计,东家让我们往北边探探路,你只要好好给我们带路,等回去少不了你的好处。”

玉烟斋?

癞子眼睛一亮,玉烟斋不说富可敌国也差不离了,若这群人真是玉烟斋的人,只从牙缝里露出一星半点也够他受用的。

这大饼画的香甜,癞子心中狂动。

只是……如今玉烟斋的伙计都这么凶的吗?说是盗匪也一点都不违和。

不过癞子还是暂且相信了张权儿的话,不是因为他好忽悠,而是,比起相信他们是盗匪,他更愿意相信他们是玉烟斋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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