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一半，我听见旁边有人哼了一声。 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 我转过头，看清旁边站着谁的时候，差点把牛排从气管里咽下去。 陆泽南站在那里，不冷不热地看着Aaron：“Tom、Jerry……真是幼稚。” 到底是谁幼稚？ 我食欲全无，用叉子拨着切好的牛排。 Aaron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 陆泽南瞪了他一眼：“我不记得你。” Aaron提醒他：“昨天晚上。” 经他提醒，陆泽南好像想起了什么，眼里冷光一闪：“是你。” Aaron微笑，点头。 楚楚早就看陆泽南不顺眼了。她吸着果汁，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用陆泽南恰好能听到的音量抱怨：“有些人怎么这么不识趣？明明不受欢迎，还要厚着脸皮蹭过来……” “楚楚，别说了。”我拽了楚楚一把。 陆泽南性格古怪，势力又大。楚楚得罪了他，以后肯定会多不少麻烦。 楚楚气呼呼地看着我：“叶子！” 陆泽南转头盯着楚楚，眼神犀利：“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身怀六甲，被我始乱终弃的女人。这才过了几天时间，你就把孩子打掉了？” “……” 楚楚被噎了一下，恨恨地扭过头。 “够了。”我不想和他多说，拎起随身的包包想要离开。 陆泽南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 我瞪着他：“麻烦让开。” 陆泽南放下手臂，退后了一步。 我拎着包，从他身边走过。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听见他压低的声音：“乔叶，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我的脚步一滞，有点透不过气。 餐厅的落地窗后边，一道白影一闪。我莫名觉得，那道影子有点熟悉。 我还没来得及想那个人到底是谁，Aaron把刀叉在盘子上摆了个“八”字，站起身来：“乔小姐，我和你一起走。” 刀叉摆开，意思是让服务生收盘子。 “不用了。”我回头冲他笑了笑，“我刚好要回家休息。” “我送你。”Aaron坚持。 我摇头：“真的不用了。” 要知道，陆泽南还在这里。我几乎能猜到，要是Aaron开车送我回家，等到晚上，又是一场逃不掉的风波。 我已经累了。 Aaron不再坚持，坐回桌边。 我走到门边，推开餐厅的实木大门，一眼看见乔菲站在门外。 “是你？” 我诧异地低叫了一声，随即有点生气。 陆泽南自己，不是也带着他那个“前未婚妻”吗？他又有什么立场，阻拦我和别人在一起？ 今天的乔菲，明显是用心打扮过了。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袖连衣裙，身上恰到好处地戴着两件珍珠饰品。大波浪长发被重新拉直，这一点，让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清纯。 乔菲看见我，表情有点尴尬。她很快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你也在这啊。” “我不能在这么？” 我冷笑了一声，懒得和这朵白莲花多说话，就想走开。 乔菲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这个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我要走了，乔菲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是我不知道的。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陆泽南在Aaron那桌坐下。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分身乏术，没办法来给乔菲撑腰。 我走到乔菲身边，成功地看见她的脸色再次难看了不少。 “你……不是要走了吗？”乔菲眼神躲闪，期期艾艾地问我。 我没理她，直接问：“乔菲，你在怕什么？” 乔菲一愣，声音大了不少：“我没怕什么啊！我哪有怕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她的反应，恰好证明了我的猜想。 “乔菲，你不用装了。”我绕着她走了一圈，冷笑，“你以为事到如今，你和乔家还能得偿所愿吗？” 乔菲脸色白了白。 我继续说：“你最近热度不小，可是个新闻人物啊。乔菲，要不要我给你读一段……” “你别说了！” 乔菲突然崩溃，捂着脸转身就跑。 我的话还没说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身影。 我到底是哪句话，戳中了她的痛点？ “喀啦”一声，是门把手被人转动的响声。 我回过头，看着陆泽南走出餐厅。他的视线左右转了转，问我：“乔菲呢？” 看见他那张欠揍的脸，我就不想告诉他。 我摊了摊手，表情无辜：“我怎么知道？” 陆泽南逼近我。 这一次，我没后退，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到我面前。 陆泽南弯下腰，鼻子几乎和我的鼻尖对上：“乔叶，别耍花样。乔菲人在哪？” 我心里有气，冷冷地回答：“她是个成年人，又不是残疾，我还能管得了她去哪儿？”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陆泽南沉声说，“我换个问题。你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这个问题，恰好是我最问心无愧的。 从头到尾，我没有威胁乔菲一句，更没有辱骂她一个字。 我耸耸肩，表情无辜：“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说，她最近上了不少新闻。” 陆泽南阴冷地看了我一眼，走掉了。 啧……找不到人，就拿我出气？ 我撇了撇嘴，掉头去医院。 现在离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算上坐车时间，我刚好能在两点左右赶到医院。到时候，我在楼下坐一会，就可以上楼去看奶奶了。 …… 因为不是早晚高峰期，我坐车坐得特别顺利。到医院的时候，才一点五十左右。 离探视时间还早。我看看手表，干脆去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坐了一会。 可能是离医院近的缘故，咖啡厅里，坐满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我挑了个座位坐下，听见旁边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说：“大概四五天以前，急诊来了一个病人，病情特严重，直接就进了抢救室。可他家里实在没钱，待了一天，就出院了。” 她旁边的女人问：“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护士叹了口气，“病得那么严重，现在肯定是死了。” 女人感叹：“这年头，没钱就是不行。” “有钱也不行。”护士摇头，神秘兮兮地说，“前几天，ICU不是送进来一个心梗病人？她家里足够有钱了吧，又有什么用？” 她说的人，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