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南的唇慢慢靠近，落在我额头上。 我恶心得不行，用力把头往后仰，想躲开他。 因为姿势问题，陆泽南没费什么力气就制住了我。 他在我耳边低笑了一声：“你和那个Aaron，有个共同点——都喜欢做没用的事。” 他还有脸提Aaron？乔菲间接害死Aaron的父母，这件事他怎么不说？ 我心里有气，一口咬在陆泽南手上。 “嘶——” 陆泽南倒抽了一口冷气，把手挪开。 口中满满都是腥咸味。我趁机一把推开陆泽南，站直了身子骂他：“你和乔菲真是天生一对，都不要脸！” “呵，还挺倔。”陆泽南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冷笑出声。一丝血线，从他修长的手掌底下渗出来。 我没说话，拿起自己座位上的东西就走。 陆泽南拦住我：“去哪儿？” 我没理他，透过玻璃门，往门外看了一眼。 好几个下班的同事路过，个个行色匆匆。 我有点着急。再过一会，这些人一个个都走完了，我可就只能自己面对陆泽南了。 陆泽南转过身，在架子上摸索着什么。 我清清嗓子，故意大声喊：“陆总您别这样，我就要辞职了——”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我一嗓子喊出去，马上就有几个人在外边探头探脑。 我赶紧冲外边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被陆泽南压了一会，我一整条手臂都酸过了头，挥动的幅度不大。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像都没弄懂我的意思。 我急了：“你们过——” “乔叶。”陆泽南打断了我，语气凉飕飕的：“我这人没什么下限可言，不介意在这里对你用强。观众越多，我越兴奋。” 我有点慌，死撑着面子威胁他：“你又想上头条了？” “不想。”陆泽南从架子上抽出一份文件，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过，和你一起上的话——我不介意。” 我气结。 等我回过神，扒在办公室门口的人，已经走得一个都不剩了。 陆泽南把文件递给我。 我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绕到办公桌背后，才敢把文件接过来：“这是什么？” “自己看。” 陆泽南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神经病！” 我压低声音骂了他一句，低下头。一行大大的铅字，一下撞进我的视线。 ——“天弘集团2017年第四季度与林氏公司合作计划书”。 我感觉自己的眉毛抖了抖。一抬手，把计划书丢到陆泽南身上：“抱歉，我和你不一样。我对别人的商业机密没兴趣。” 陆泽南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不是别人的，而是——你要做的。” 我有点傻眼，问他：“你不是都知道，我从这辞职了吗？” “这份计划书里，把你要做的事规划得很详细。” 陆泽南没回答我，从我桌子上拿了支笔，低头在计划书上画了两笔，“这一条，还有这一条——都是你要处理的事情。” 他根本就没听我说话。 我皱着眉头，也没了和他交流的兴趣，抱起桌面上的箱子就要走。 一脚踏出门外，陆泽南开口：“哦，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我一愣，脚步不但没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陆泽南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夜长梦多，我还是别和他在这浪费时间，尽早离开这里的好。 我又走出两步，听见陆泽南说：“你的辞职报告，林胖子没批。” 我脚步一顿，皱紧了眉头：“你干的。” 不是疑问，而是叙述。 现在，林胖子和我算得上相看两相厌。让他死活不放我离开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陆泽南的阻挠。 “讨论是谁做的，一点意义都没有。”陆泽南拿着那份计划书走到我身边，把它放进我端着的盒子里，“我要是你，就快点回家，好好看看这份协议。” “我不看。” 我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抬脚就走。 陆泽南的声音神出鬼没，又在我身旁出现：“五年。” 我把箱子放在电梯旁边，按下向下的按钮。 陆泽南笑了笑，重复了一遍：“五年。你去年和林胖子签了五年的约，到了今年，也刚刚第二年而已。” 我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所以呢？” 提前辞职的事情，在我们这个行业里，一向不少。我也想好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自动放弃在林氏的一切福利，只拿基本工资。 总之只要能离开陆泽南的势力范围，让我少拿钱，我也乐意。 电梯到了这层楼，“叮”的一声响。 我拿起箱子，想走进去。 陆泽南一抬手，拦住了我。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楼层都没了人。所以尽管陆泽南挡了电梯门，也没人站出来，帮我说句话。 我没了耐心：“让开。” 陆泽南靠近我，声音压得很低：“乔叶，你忘了。你在协议上写过——一旦提前辞职，就要赔偿林氏相对的经济损失。” 我一愣。 这个条款，我确实签过。但是，就算是在过去，合约期里辞职的员工也不少。 我还从来都没听说过，辞职的员工里，有谁赔了公司的钱。 “让我算算……”陆泽南勾了勾唇，“你一个月的薪酬是三万。三年，三十六个月，也就是一百零八万——” 我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反驳他：“哪有这个算法？！” 陆泽南笑了：“不要紧，你会见识到的。” 我瞪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陆泽南是认真的。 他会用一切办法，把我留在这里，任他摆布。 “天弘集团的单子，我还会交给你。”陆泽南收起笑容，淡淡地说，“你不是想要钱么？我可以给。前提条件是——你要听我的话。” 说完，他按下电梯旁边的按钮。 电梯本来就停在这层。陆泽南一按，轿厢的不锈钢门立刻往两边拉开。 陆泽南走进电梯，手指在什么按钮上按了一下。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他那张可恨的脸，在我面前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