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纸箱，在电梯外头傻站着。用了很长时间，才把陆泽南话里的意思消化完。 按他刚才的说法——或者说威胁，意思就是，我这边把辞呈递上去，他就要让林总对我提起上诉。 这次的赔偿金，足足有一百零八万。我要在多久之后，才能攒够这笔钱？ 如果陆泽南的目的就是让我留在林氏，那么，他明显是成功了。 呵呵，有钱人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我有点无力，硬撑着把纸箱放回了办公室。 手脚都在发抖。我坐到沙发上，把整张脸埋进手肘。 我真的累了。 ……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打起精神，下楼回家。 刚回到家，手机就响了。 我拿出手机，发现是楚楚来的电话。 “叶子叶子！”电话里，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活力十足，“我听说，你把林胖子骂了一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叹了口气，问她：“还有谁知道了？” 这种说法，就是变相的承认。 “哇……”楚楚惊叹一声，完全忽略了我的问题，“了不起啊叶子！你这回，可是把我早就想做的事情给做了。哦对，你还打算在林氏干下去吗？” 我苦笑：“一开始，确实是不想的。” 楚楚没明白，追着我问：“什么叫一开始？” 说实话，我不想回答。 楚楚没察觉到我情绪不对，还在追问：“说嘛，叶子！” “这件事先别问了，我有点累。”我含糊了过去，“我现在精神头不太好，过一会打给你。” 没等楚楚回应，我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旁边一摔。 我真的累了。 …… 深夜两三点钟，我睡得朦朦胧胧，感觉有人进来了。 大概是我睡迷糊了吧…… 我翻了个身，心想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来才对。 “啪”地一下，有人把客厅灯打开了。 我一下清醒过来，脑子里一团乱。 大半夜闯空门，到底是小偷，还是什么人？ 万一真是小偷的话，他发现我醒了，会不会狗急跳墙，把我杀了？ 脚步声越走越近，有人推开门。 我越想越多，开始后悔没在家里多放点现金。 脚步声走到床边，我迅速闭上眼睛装睡，感觉有人用手指拂开我脸上的头发。 我全身都绷紧了，寒毛直竖，一股凉气从脚底钻到心里。 床单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侵入者躺到我身后，隔着被子抱住了我。 我出了满后背的冷汗。 那个人把头埋到我后颈子里，声音很低，嗓子有点哑：“你就那么讨厌我？” 是陆泽南的声音。 我愣住了。 回过神的时候，有种打他一顿的冲动。 陆泽南没给我这个机会。他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呼吸很快慢下来，心跳也均匀了不少。 ——睡着了。 我回过头，想确定陆泽南是不是真睡着了。刚一回头，就被酒气熏了一跟头。 这人起码喝了一斤白酒。 我捏着鼻子拨开他的手，翻身下床，拿着手机跑到另一间卧室。 想到陆泽南还在另一间卧室里躺着，我就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出了今天那件事之后，我渐渐觉得，哪怕只是和他单独待在一起，都是一种危险。 我想了想，躺在床上给楚楚发信息：“睡了没？” 楚楚很快回信：“没有。” 我抿了抿唇，刚想让她过来，就看见屏幕上又跳出了一条消息：“哎，叶子你给我讲讲呗。你和林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 我有点烦躁，叹了口气，又把手机丢开了。 楚楚这个无时无刻不八卦的习惯，有时候真让人讨厌。 到底是累了。我蜷在床上，精神越来越涣散，没一会就失去了意识。 …… 第二天一早，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陆泽南已经不知去向。桌子上留了张纸条，大意是说他昨天喝多了，走错了路，不是有意进我家的。 我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他要是真喝多了，怎么不往监狱里走，还非要来我家。 看完纸条，我直接把它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 反正已经和林胖子撕破脸了，我干脆也没去上班，连衣服都没换地宅在家里发呆。 时间大概到了中午，Aaron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午饭。 我想着自己闲着没事，就答应了他。 …… 吃饭的地点，选在Aaron公司楼下。 因为今天不打算上班，我换了身运动装，就往他公司那边去了。 Aaron看见我的打扮，显得有点惊讶。 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得意地笑：“怎么样，没看过我穿成这样吧？” “嗯。” Aaron笑笑，把我带到餐厅里。 点好饭菜之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他：“你昨天去哪了？我好像没看见你。” “没去哪。”Aaron眼光一闪，“我公司有事，忘了和你打招呼就回来了。抱歉。”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 我摸了摸下巴，也没深究：“没事儿的。” Aaron温柔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俩的安静，和周围喧闹的环境，形成了特别强烈的对比。强烈到让我有点尴尬。 我摸了摸鼻子，刚想没话找话，我们点的东西就上来了。 我如获大赦，连忙闷头吃东西。 这家餐厅的饭菜味道实在一般，也就胜在上菜速度上了。 Aaron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吃了几口，把筷子放到一边，问我：“你辞职的事情，怎么样了？” 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他这么一问，我觉得嘴里嚼着的咖喱饭都泛着苦涩：“还能怎么样？没辞成呗。” Aaron微怔：“不应该。” “是啊，是不应该。”我咽下嘴里的东西，冷笑，“没办法，这是陆泽南的意思。谁让林总还指望着他赚钱呢？” Aaron拧眉，没再说话。 我彻底没了胃口，把餐具放在旁边：“我吃完了。” “你别不高兴。”Aaron沉思了片刻，说，“我想个办法，把你从林氏弄出来，好吗？” 听听这用词，“弄出来”。 我明知道Aaron是好意，还是忍不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