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碑前的讲话(1 / 2)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我从小就这么认为。尤其是在经过这样一场可怕的战争之后,我还完整地站在这里,作为幸存者,享受着美丽的阳光。而我的朋友们,他们比我更强大,却无法亲眼看到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胜利。

在1971年通往霍格沃兹的列车上,我结识了两个伟大的伙伴。一位是莉莉·波特,她结束了第一次巫师战争;另一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结束了第二次巫师战争。我很幸运,和他们结识并成为了朋友。我必须承认,西弗勒斯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他以一种最冷酷、最超然的方式,重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我曾经有很多伙伴,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组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随着他们的离去,那些回忆像——抱歉,有点像魂器。并非是那种邪恶的、渴望抵达长生的古老魔法,而是那些曾经共同陪伴的岁月,他们离开了我,从某种意义上讲,年轻时候的蕾娜·采尼彻底死亡。

我常常想起他们。在我们面前的纪念碑,是为了纪念那些为了和平死去的人。在前几天,我调查了霍格沃兹的学生名单。在1971年入学的112名学生中,有73个已经死去,而他们的平均死亡年龄不到30岁。这是多么令人迷惑的数据啊!大多数巫师可以活到超过100岁,但他们却如此年轻就已经死去了。

是时候反思我们的错误了。这两次可怕的战争究竟因何而起?我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一个魔法能力强大的黑巫师,带领着他的一众追随者,凭什么可以掀起如此恐怖、如此浩大的劫难?

一位政治家告诉我,战争的爆发一定有其经济因素。但是在巫师世界里,它并不存在。没有失业,没有经济大萧条,它就这样发生了。血统之间的偏见是一个重要原因,但也不是最主要的,我们知道,这种偏见由来已久,但在之前的数百数千年之中,没有产生如此灾难性的后果。似乎我们只能认为是伏地魔导致了这一切。他足够邪恶,足够蛊惑人心,他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挑动起人们之间的矛盾,在魔法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也许我们得承认,我们连战争都如此原始,它起源于仇恨,而非经济矛盾和阶级矛盾。它来源于如同部落种群之间的仇恨,这种仇恨是单薄的、脆弱的,但也是最长久的,最坚固的。它来源于家庭的灌输,来源于幼年时期的争执,来源于误会与冲突。它本来可以化解,却不可救药地扩大化,走向对于一个群体的敌视甚至是屠杀。在过去的研究中,我想我们小看了情绪的力量。

也许我们认为爱或者是仇恨是幼稚的,但它们的能量是如此的原始而强大,似乎是印刻在我们的基因之中。巫师拥有魔法,拥有比麻瓜们更加强大的本领,但我们都是人,魔法并没有使我们更理性,更文明,以至于能摆脱这些原始情绪的控制。

我想我们应该反思,仇恨来源于何处?为什么对于个人的厌恶会扩散成学院与学院、一个群体对于另一个群体的仇视?

可能是因为我们对于原因的偏爱?在认识一个人之后,我们总会兴致勃勃地探索他每一个行为的背后动因,并且不可避免的,用家庭、血统、学院等等一系列东西来解释他的行为。换而言之,我们习惯于用过去来解释现在,甚至去预测未来。

但事实告诉我们,这种行为是如此的不明智。我亲眼目睹,疯狂偏执的家族里也会有最热心勇敢的英雄,野蛮弱小的身躯里有最纯洁高尚的灵魂,黑暗孤独的小路也最终通往了最终光明的救赎。

也许是时候停下来了,停止分类,不管是“泥巴种”或者是“未来的食死徒”,这种落后的自大的分类应该彻底地消失了,让我们把这些由固执和偏见组成的标签扔进垃圾桶吧!

让我们重新认识彼此吧!

所有活着的人们,幸运的人们。

2001年的夏天,距离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三年。蕾娜从厨房的水池底下钻出来,头疼地看着几只被抓住的草地水蜗牛,下水管道已经彻底被破坏了。她打算去打个电话,重新订一截管道,不过在此之前,需要把晚饭准备好,然后还要给香港那边的夏令营写一封信。蕾娜这样计划着,缓慢地扶着旁边的柜子站了起来,她毕竟是老了,蹲了一会就会腰疼。

她从窗户探出头去。远远地看见小泰德牵着小狗趴在栅栏边,正和一个陌生人聊天。蕾娜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孩子继承了唐克斯的活泼开朗,总能和每一个只是路过的人自来熟地搭话,并且有来有回地聊上一会。

她走出房子,向他们走去。慢慢地,一种熟悉的、紧张的直觉突然涌上了心头。她有些不安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今天实在是太热了。

“亲爱的,你和贝利晚上想吃什么?”蕾娜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那个正在蹲着和泰德说话的人。“我要吃苹果派,蕾娜阿姨,这个人说他认识你。”小泰德咯咯笑着,跑到蕾娜旁边。此时,那个人也慢慢地站了起来,牵引绳一圈一圈地在他的手上绕紧,小狗贝利的脖子被轻微地吊了起来,发出不满的吠叫,而那个人依然保持着一种残酷的微笑。

宛如晴空霹雳,蕾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一把抢过狗绳,塞进泰德的小手里:“你先回屋子里去,带贝利喝点水。”

泰德拍着手笑嘻嘻地回去了。那个男人平静地说:“好久不见,蕾娜。”他的英语中带着浓重的俄罗斯口音。米哈伊尔·库兹涅佐夫时隔十一年,再次站在了蕾娜的面前。

“我来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家。我可以进去喝点水吗?也许你注意到了,我经历了长时间的旅行。”他自顾自地说着,轻易地推开了还上着锁的栅栏,大踏步径直走了进去。

“站住,你想干什么?”蕾娜抽出了魔杖,厉声喝道。

米哈伊尔转过头,灰白的瞎掉的左眼僵硬地对着她:“我只是想喝一点水。”

“你在这里站着,我去拿给你。”

“不,我想在房子里喝水,你拦不住我的,”米哈伊尔轻轻嗤笑一声,飞快地挡掉蕾娜的咒语,“客客气气的不好吗?”

“这么说,那个小子不是你的孩子?”他自然地把身上那件带着满是尘土的毛领皮外套扔到蕾娜刚刚清洗过的地毯上,不顾蕾娜紧皱的眉头,大大咧咧地瘫坐在沙发上。

“他的父母是我的朋友。他的外婆生病了,我正好帮忙照顾一下。”蕾娜接了一杯水,不耐烦地放在米哈伊尔的面前。

“那挺不错的,”米哈伊尔若有所思地说,他浅金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完整的右眼因为常年的寒风,总是不自觉地眯起来,“挺不错的。如果你和其他男人生了孩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蕾娜嘲讽地问:“你算什么东西?管得着我吗?”米哈伊尔平静地说:“我不算什么,但只要我想这样做,我就会这样做。”蕾娜气得浑身颤抖,咬牙骂道:“你最好马上滚出去!”

米哈伊尔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站了起来,开始欣赏墙上的照片:“这就是你的妈妈吧?你们长得很像。”

小泰德从楼梯上下来,惊讶地发现刚才和他聊得很开心的陌生人站在客厅里,他小小的脑袋搞不清状况,兴奋地跑了过去:“你好!你怎么进来了?”

米哈伊尔抢在蕾娜前面抱起了泰德,把他扔起来又接住:“聪明的小伙子,你好。”泰德激动地大笑起来,米哈伊尔怀里抱着泰德,扭头对着慌张的蕾娜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